正文 第10章 紅塵相伴(1)(2 / 3)

夕顏擦著流下來的汗水,仰起麵龐笑著說是,就像某些已經消失的感情,走出去了便不再回來。我卻還站在被他傷害過的地方,仰望或者等待。用他的姿勢的時候才知道絕望從一開始便是,隻是自己還不知道應該什麼時候願意去承認。

我笑著說:夕顏,我終於知道你消失的時候會怎樣生活。

溫暖的北方城市,我們的友情,還有我們愛過的人。

夕顏說她是個快樂的隱者,不想參加學生會,不想參加那些女生唧唧喳喳的談論,不喜歡大堆的人。

喜歡與個性相當安靜的人在一起,沒有壓力。可以長久的沉默。

年少的激情和憂傷就是陽光明媚的時候風裏擴散的丁香,一散千裏。

有時候我們趴在機場外的護欄上說話。安靜的。

陰天的風吹起我們的頭發。

“朵潛,又飛了一隻大鳥。”

飛機夜航的時候,在燈火燃起時像某種遺忘的告別。加速度。心跳。還有忽然遠離的城市。或者是回來過,或者是再次的告別。

“朵潛,我想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就像那隻大鳥一樣。那些喜歡我的男孩子,為什麼要對我說喜歡我呢,何必將幸福交在我手裏,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災難。我隻想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寫自己想寫的文字。是不是就像你說的:青春是鄉愁,而我們的理想國永遠在別處?我想去新疆去草原。西藏呢,應該和最愛的人一起去,所以我不會一個人去的,或許一輩子都是看一本雜誌——《西藏旅遊》,然後幻想著那裏的開裂了花一樣的陽光和信仰。”

“夕顏,我想人其實還是都需要那種很俗的幸福。我還是需要有個人在冬天將我的手放在他厚厚的毛衣裏將它捂暖,我還是希望有個人吃我炒糊的飯像孩子一樣皺著眉卻仍舊傻傻的說真的很好吃,我希望陽光明媚的時候有個人牽著我的手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然後忽然將我抱起來。”

很庸俗的幸福其實有時候都隻是在彼岸。

夕顏會長時間呆在畫室,很多時候我都在懷疑她的專業究竟是美術還是英語。

夕顏和一些做美術的人很好,一天夕顏說她開始做人體的油畫了。我說怎樣,她說她的位置不好,關鍵部分都擋住了。然後笑起來。我的夕顏,總是那麼直接可愛。

有時候聽她說:他們出去畫畫的時候住在小的鄉村,男孩子和女孩子一起在幹淨的河裏裸泳,在學藝術表演係的寢室裏穿著內衣到處走。

始終記得上課的時候我們坐在最後一排,夕顏告訴我她很喜歡南方的院落。不像北方的樣子,南方是在屋子背後有個院落,讓人覺得安全和溫暖。而北方的院落卻在屋子的前麵,隱隱讓她覺得是沒有退路的。我問她是否喜歡北方的城市。她笑著。這個北方城市是我的信仰,因為我生活過了。

大四的時候,總是告別。

就像在最後的聚餐時係主任——平時那個嚴厲的老太太,我們在後麵叫她黑色寓言的老太太——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哭著說:怎麼每年都要來次分別呀,我每年都要看一些孩子出去,舍不得呀。其實這時候才知道什麼叫結束。

夕顏依舊坐在靠窗的位置。很多人在哭,她卻沒有。她安靜的笑。

其實我們一直在告別。也許這就是她說的彼岸的煙花。看著就足夠。何必交出自己的眼淚。

有人在悄悄說夕顏麻木。想起夕顏的話:其實眼淚落下來的時候我一切都忘記了。

我在微笑的時候其實或許比誰都想哭。比誰都難過。

夕顏回到她生活的南方城市。她說是場放逐,從原點回到原點。

她想一邊走一邊看風景。

我一個人在火車站送她。大家擁抱,笑著,沒有敢說很多話。

再說下去,我們都抗不住眼淚。

夕顏說你先走吧,我看著你。保持聯係。

我說好。然後使勁盡量快的走出她的視線。

看著她哭了。

我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遠遠的看著她上車。哭了。

我大學裏最好的朋友。

一盞燈亮到天亮

生活繼續。喜歡自己的男孩子還是大學時的那個,我們始終在一起。

沒有改變。我是個懶的人,不需要激情。隻是安靜的選擇一盞燈到亮天亮的感情。

等著結婚。等著生孩子。等著老。也等著死。

庸俗的幸福,始終讓我覺得安全,因為身邊有幾千幾萬幾億的人都是這樣生活。死亡,出生,每天都在發生。我安穩的在寫字樓裏生活著,快速落下的電梯,失重的感覺。有時候收到夕顏的電郵。

“朵潛,我現在在草原上,知道嗎。雲一直在走,走,走。我騎馬的時候聽見風都將我劈裂了,骨頭裏是芳菲四濺的草的香味。想大聲唱情歌。”

“朵潛,我今天應聘的關於廣告設計那個位子沒有拿到。看見那個老頭子笑著說我不適合的時候,我一直在笑。因為他的頭發少得做鳥巢鳥都會被凍死,不要笑呀,因為我覺得他很像我爸爸。我走出公司的時候不是很開心,卻覺得相當快樂。你知道嗎?人生沒有欠我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