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驚鯢緩緩睜眼,看著眼前的木質屋頂,依舊有所不適應。
作為殺手,往日鮮少像現在這樣平靜地睜眼。
她緩緩起身,動作輕柔,生怕驚醒嬴長生。
被褥緩緩從雪白的肌膚上話落,烏黑亮麗的長發服帖在身上,著實襯得美麗。
自雪女離開之後,他們便尋了二樓的床鋪上歇息到現在。
看窗外的天色,隻怕才過了一兩個時辰。
聽著牆外傳來的叫賣聲、交談聲,驚鯢甚至以為自己可能還處於幻境。
自己原本費勁心裏都想逃離的生活,竟然真的來了?
自己真的可以不再當殺手了嗎?
“怎麼了?”
躺在她身旁的嬴長生早就睜了眼。
從他的角度來看,能夠明顯看到驚鯢眼中的落寞,像是被排斥了一樣。
“主人?”
聽到嬴長生的聲音,驚鯢很是驚訝。
她滿含歉意地抿著嘴唇,看向嬴長生,“是不是奴婢驚到主人了?”
謹小慎微的聲音讓嬴長生眯了眯眼。
他撐著胳膊起身,眼睛仔細瞧著驚鯢,直把驚鯢看的心驚肉跳。
二人昨晚雖並未做什麼,但到底是坦誠地躺在一起睡了些許時間。
這對從未和他人在沒有利益、任務交纏下相處的驚鯢很是奇特。
連帶著視線都帶著羞澀,不敢與嬴長生對視。
看著對方如蝶翼般震顫的眼簾,嬴長生無奈地歎了口氣。
“沒什麼。”
他正要拿來衣服穿上,驚鯢卻主動服飾他穿衣。
哪怕是再尋常不過粗布麻衣,放在嬴長生身上都顯得極為得體,仿佛專門為他量身裁剪。
驚鯢篤定,不論是誰看到現在的主人,都會覺得他非同凡人。
見她主動,嬴長生也順水推舟地任她服侍,思量片刻才告訴驚鯢。
“我不知道你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驚鯢心中一顫,手上的動作卻不敢有半點停歇。
“但,從今往後,我希望你能像個正常的女子一樣生活。”
“我不會強製要求你去做什麼,但首先,你得把生活過好,明白嗎?”
嬴長生看著驚鯢,注意著她的表情變化。
驚鯢聞言,心中早已五味雜陳。
有激動,有感慨,有興奮,也有詫異等,隻是漫長的殺手生涯已經讓她忘了該如何正確表達自己的情緒,隻得木訥地點了點頭。
嬴長生見狀,也不強求她必須立馬做出改變。
畢竟,自己以前孤苦無依地隻能躺在棺中苟活的日子已經夠苦。
他和驚鯢某種層麵上說,曾經處於同樣的處境。
自己身體受限,驚鯢的精神受限。
如今自己有了自由,驚鯢也該走出那個牢籠。
“現在你和我都在這裏。”
嬴長生適時開口,並將驚鯢那雙帶著老繭的白嫩雙手握在一起。
“你也好,我也好,在需要做出什麼事情之前,我們先把生活過好。”
“好不好?”
那一瞬間,驚鯢隻覺得熱淚盈眶。
她望著嬴長生,恨不得將嬴長生的長相長久地刻在自己的腦海。
同樣是驅使自己,羅網隻是無盡地壓迫,將她當做一枚棋子使喚。
可她的主人不一樣,她的主人會詢問她的意見,讓她學著像普通人生活。
驚鯢能感受到,他是發自內心的尊重自己,愛護自己。
遇到這樣的良主,為他賣命,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