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除卻祭祀時需要用到的祭品以外，始皇還未敲定的還有一件事——誰能同始皇一同前去。
“陛下！”
趙高恭敬行禮，謙卑地垂下頭顱。
“此次山神祭祀事關秦國國威，陛下若是挑選合適的人選隨行，必然要彰顯秦國國威。”
“單從陣仗上來講，就萬萬不能輸給任何人。”
始皇帝，也就是嬴政能聽出趙高話裏有話。
“聽你的意思是，已經有了推崇的人選？”
他的語調毫無起伏，根本聽不出情緒。
趙高則繼續按照計劃道：“回陛下。”
“既然要彰顯秦國國威，陛下去時更該攜公子前往，以此昭示我大秦綿延萬代，直至永久。”
他鋌而走險，提出了一個眾人想但是不敢提的內容。
嬴政的繼承人，會是誰？
始皇的身體已經日漸出現頹然，幾乎是眾人心照不宣的共識。
沒人知道始皇究竟何時會出事，但也同樣沒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始皇屬意的接班人。
公子扶蘇固然名聲好，風光霽月，早早參與朝政，疑似一直被當做繼承人培養。
可也不能否認公子胡亥也深得始皇喜愛。
最有競爭力的兩位公子幾乎是各有各的優勢，導致朝中勢力也下意識分為兩大派，彼此分庭抗禮。
嬴政自是知道這些，但從未聲張。
麵對如今的情形，他甚至開口向大臣們詢問意見。
“那諸位覺得，朕的哪位兒子能夠一同隨著朕前去？”
聲音落下，眾人驚愕。
這是，要當堂開爭？
胡亥在趙高的授意下主動請纓，“回父皇，兒臣願一同前往，服侍父皇左右，以昭秦統萬代！”
蒙恬則作為他的對家，趕忙緊隨其後：“回陛下，臣願舉薦扶蘇公子！”
扶蘇也跟著出來表態。
一時間，朝堂之上，皆是諸位已經站隊的官員表述哪位公子前去最具正當性。
而瞧著滿堂紛擾，嬴政卻難得走神。
他之所以允許趙高提起此事，無外乎還是動了身為“父親”的心。
扶蘇、胡亥，乃至諸多他的血親子嗣現在都在秦宮之中長大。
唯獨那個孩子，不知道現在是否安好。
被活埋的滋味一定難受，嬴政不甘地想著，呼吸都多了幾分局促。
可現在唯一作為聯係的人已經沒了消息，嬴政也不知道那孩子現在如何，再怎麼想念，心裏更多的還是酸澀和苦楚。
如果他們隻是尋常父子，興許現在就能看見那孩子健康長大了吧？
等他回神，百官也好，兩位公子也罷，已經爭得不可開交。
許是因為掛念那個孩子，心緒一擁而上。
嬴政隻覺得頭疼難捱，更懶得聽朝中百官爭執。
他最終大手一揮，命扶蘇、胡亥一同侍奉身側隨他前去。
蒙恬、趙高、李斯、蓋聶等人則領兵跟隨。
“盡快收拾妥當，準備隨時啟程。”
消息一出，朝堂之中或喜或悲。
望著百官如潮水般褪去的身影，蓋聶小心翼翼地扶著嬴政回去休息。
心裏則是想著別的事。
他是始皇的貼身護衛不假。
可現在秦國逐漸變得殘暴無度，早已不是他喜歡的樣子。
眼見山神祭祀在即，自己又能一同前往。
他想，或許這是個離開的機會？
一個，徹底離開暴秦，離開始皇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