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加入墨家,隻會想盡辦法討好我等,唯你不同。”
高漸離看著嬴長生的眼神越發寒冷,凶相畢露。
“不停分化我等也就罷了,話裏話外更是一個勁地說我們的不是,你不過就是一個區區平民,走了狗屎運才有今天的成就,怎麼不好好夾緊尾巴做人,反而總狺狺狂吠?”
很早之前,他就想過要殺掉嬴長生。
現在,終於有了正當理由。
然而嬴長生始終都以居高臨下的眼神瞧著高漸離。
“分化?”
“你們還用得著我分化?”
他環顧四周,將那些憤怒的墨家子弟的臉色盡收眼底。
“你們這些人,殺了就好了,哪還用得著分化?”
“也不想想,若是墨家巨子真想收服土螻,為何不直接自己隨著你們一起過來,非得讓蓋聶跟著?”
“沒了蓋聶,還是想讓八百弟子來當耗材,給土螻送死,好給你們提供機會。”
“他分明就是不想自己出手,又想坐享其成!”
麵對嬴長生對墨家巨子的“指控”,部分墨家弟子的臉色已經微變。
這話確實一點都不假。
巨子現在已經回了機關城,又何必讓他們出馬?
端木蓉此時略有猶豫地為墨家巨子找補,“巨子他受傷了,不能輕易動手。”
說罷,她合著眼,像是想借此說服自己,不去細想嬴長生話裏的合理性和正當性。
嬴長生聽後反而爽朗地笑了起來。
“受傷?”
他譏諷地接著道。
“受傷了也不耽誤他動手,可他偏偏就是沒動。”
“包括那日陰陽家三人找上門討要雪女,墨家巨子也是一個字都沒提。”
“他究竟是因為受傷不想動彈,還是因為覺得你們不配他出手,才一點沒動?”
帶著惡意的話語在頃刻間纏繞上每個人的心尖。
不論他們本身對墨家巨子抱有何等的崇敬,此時都下意識開始思索嬴長生的話是否合理?
最先反對的依舊是高漸離和班老頭。
“巨子才不會像你說的那般齷齪!”
“分明是你在顛倒是非黑白!”
麵對反駁,嬴長生絲毫不虛。
他勾著嘴唇,指著自己周身的那些屍體。
“那你們說說,這些人是本就該死的嗎?”
“這些墨家弟子,還有那什勞子的大鐵錘,是本就該死的嗎?”
聲聲質問直入人心。
不少人都緊張地看著高漸離、班老頭、端木蓉和雪女四人。
此時苟活的墨家弟子在等著他們的答案,期待而又害怕。
雪女和端木蓉卻說不出半句話來,和墨家弟子一樣都在等一個回答。
良久,才有人開了口。
是班老頭。
“他們確實不該死。”
年邁的聲音帶著陰狠。
“可為墨家而死,是他們的榮幸。”
“唯有這種辦法才能最大限度消耗土螻,墨家的決定,容不得你一個外來的小鬼置喙!”
“再說了,若不是你沒有接到蓋聶先生,他們又怎麼會犧牲?”
班老頭想將一切的起因歸結於嬴長生。
可雪女率先崩潰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班老頭,斥責對方分明就是強詞奪理。
“就算是他沒有將蓋聶先生帶回來,也不該讓八百精銳弟子過來送命!”
“分明還有別的辦法,為何非得讓他們死?”
雪女的話字字泣血,帶著無盡的控訴和怨懟。
她一開始不開口,是因為她堅信墨家不會做出如此不人道的事情,一個宣揚著仁愛的流派不可能做出犧牲普通人來達到目的的齷齪事。
可班老頭卻讓她的期盼落了空。
高漸離更是如此!
“死了就死了,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高漸離已經想通,不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羞憤,反而認可班老頭的話。
為墨家而死,是他們的榮耀。
“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命,什麼叫死了就死了?”
端木蓉也同樣崩潰,忍著淚水和滿腔的憤怒指責高漸離。
“你們這樣的行為和暴秦有什麼區別?”
然而高漸離已經不會反思。
他嗤笑端木蓉和雪女的無知天真。
“在實現仁愛的大道上必然有所犧牲,死一個兩個又算的了什麼?”
可也正是這份無所事事的樣子,讓雪女和端木蓉徹底對墨家失去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