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沒聽清是檢查衛生的已經來了還是要來了,如果是已經來了,那她去不去店裏就沒什麼區別,但如果是“要來了”,那她就應該趕快去店裏幫忙打掃衛生。
美國對餐館衛生似乎非常重視,經常到餐館來檢查,檢查結果要高懸在餐館的牆上,讓顧客都能看見。滿分是100分,得分太低就要勒令關門停業,檢查合格了才允許開門。客人來店裏吃飯,也會看看衛生檢查結果。如果分數不高,客人會掉頭就走。
她到店裏來了這一段時間,碰上過幾次檢查,都是事先通知了的,老板就把任務分了,包產到戶,她負責前麵店堂那塊。剛開始的一次,她嚇得要命,生怕等會扣分的是她包幹的那塊,所以她象以前在國內迎接上麵派來的衛生檢查團一樣,拚了命地掃地擦桌子。
後來才發現衛生檢查更重視廚房裏麵的食品衛生部分,而不是她負責的前麵店堂部分。檢查的人如果發現生食、熟食混放,員工上了廁所不洗手等等,就要扣很重的分。
她馬上打個電話到店裏去,問檢查衛生的來了沒有,說如果還沒來的話,她就到店裏來幫忙打掃衛生。電話是BENNY接的,他先說:“不用嘛,你就在APT裏睡一會。”過了一會,又說,“你還是來吧,帶老伯去學開車。”
她本來是準備跑回B城去的,聽BENNY這樣一說,又不好意思開溜了,心想教開車也就一會,教完了再溜也來得及。於是她就開車跑到餐館去,進了門,沒覺得有麵臨檢查時的那種狂熱,就問:“檢查衛生的來過了?”
老板恨恨地說:“他的話你也信?”
她看見BENNY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似地笑了一下,跑上來問她:“累不累?有沒有力氣教老伯開車?”
老伯也大聲跟她打招呼:“阿姨啊,我天天都在等你回來——”
大家都知道他是等她回來教他開車,但都故意往一邊理解,亂開玩笑,搞得老伯好像要發惱了一樣,大家才停了下來。
老伯說:“我已經到考場那裏看過幾次了,考車很簡單,不用上高速公路,就在場壩裏開開就行了,你教我幾次,我肯定能考過。不過——要考鑽杆的,我兒子的車太大了——”
她很識相地說:“那你就用我的小車考吧,今天我就帶你去練車,不過到哪裏去練呢?”
BENNY說:“你們現在可以就在餐館後麵開,過一會天黑了,可以跑到考場那裏去練一練,不要給人捉住就行。”
她帶老伯去餐館後麵學開車,她聽人說過,學車很費車,因為是低速行駛,汽油不能得到充分燃燒,會把引擎搞得很髒。她有點舍不得把車給老伯學,但也沒辦法,店裏就這麼兩輛車,總不能讓老伯用老板的FORDAEROSTAR去考車吧?
她跟老伯坐在了駕駛室裏,她想先給他講了一下,但老伯好像已經聽不進去了,一下就把車開動了。她嚇得三魂掉了兩魂,生怕老伯把車開翻了,或者撞了人了,那她的責任就大了。
好在老伯開得還比較平穩,她誇獎了幾句,就問老伯是不是開過車,老伯說摸過車的,但沒摸過自動的,手動的也還沒開會,她稍微放了一點心。
在餐館後麵開來開去的開了一會,老伯就提議繞著WAL-MARTSHOPPINGCENTER開,她不知道這算不算違反交通規則,猶豫了一會,就答應了。於是又繞來繞去地開了一陣,最後還跑到兩英裏外的考場去演習了一陣,主要練停車、鑽杆、平行趴車等。
老伯說他最怕的不是開車,而是考官說的英語他聽不懂,不知道考車時能不能帶個翻譯。老伯說想趁明天她還在這裏的時候,讓她帶他來考一回,坐在旁邊當翻譯,不然的話,考官說個“左”,他以為是在說“右”,那不糟糕了?
她一聽,暗叫不妙,明天帶老伯來考車,那她今天不是不能回去了?但她看老伯那樣急切,而且知道老伯隻能靠她,因為餐館其他人既沒車,也沒空,誰來帶他考車牌?她隻好答應下來了,心裏有點著急,不知道今天晚上會不會弄出什麼尷尬的事情來,因為BENNY好像有點不顧一切亂來的味道了,而老板又似乎越來越得寸進尺。
老伯見她答應了明天帶他考車,心情非常好,約她到唐人街的華人餐館去吃飯。
她吃驚地問:“現在?跑那麼遠?”
老伯一定要去,叫她先開回餐館,他好去拿錢。她的小包也放在餐館的櫃台下麵,兩個人都沒帶錢,她隻好先開回餐館去。
BENNY聽她說要跟老伯去唐人街吃飯,就從錢櫃裏拿了一些錢給她,叫她帶老伯去吃飯。她不好接這個錢,怕BENNY這樣搞引起老板不高興。最後老伯把錢接了,她也沒辦法了,但心裏決定還是用自己的錢付賬。
她很擔心BENNY在錢的問題上惹老板不高興,他總是從錢櫃裏拿錢出來給她買六合彩或者買東西吃,有時她想在店裏換些二毛五的硬幣洗衣服,他也隨手拿幾筒從銀行換的硬幣給她,而且不肯收她的錢。那一筒就是十塊錢,夠她洗好多次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