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慰說:“搬家的時候她還沒想到美國去。你先住這裏,慢慢找地方,找到了合適的地方就把這邊退了吧,房租我付,如果房東要罰款,我也付。你不必為這些擔心。”
“你付!你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搬家這麼麻煩,誰來幫我?”
“你那些哥們可以幫你,你也可以出錢請人搬。”她忍著火氣說,“咪咪不在這裏,你也方便一些,不用時時惦記著家裏有個小孩子在等你回來,你可以想到哪裏玩,就到哪裏玩,想玩到什麼時候,就玩到什麼時候,不比你拖著個孩子好嗎?”
李兵垂頭喪氣地說:“你現在連票都買了,還跟我商量什麼?”
“昨天你喝醉了,沒法跟你商量。”
李兵換了口氣,把咪咪叫到跟前:“咪咪,你真的舍得把爸爸一個人丟在這裏到美國去?”
咪咪嚎啕大哭,邊哭邊說:“如果——我——不到——美國去——我的——媽媽——也是一——個人在——那裏——我又想——陪爸爸——又想——陪媽媽——”
李兵似乎無話可說了,隻能抱怨美國的簽證官:“他媽的,如果不是簽證的這樣卡著老子,老子早就到美國去了——”
咪咪哭著說:“爸爸,你也快點簽了證,到美國來吧——”
李兵抱著咪咪,淚流滿麵:“咪咪,你以為爸爸不想簽到證?是實在簽不到啊——”
第二天,海濤開車過來接她們母女倆,車上還帶著自己的兩個孩子,說這樣比較容易讓海關相信咪咪隻是到美國玩玩就回來的。她不敢給咪咪帶太多衣物,怕海關看見就知道咪咪是準備長期呆在美國的了,反正差什麼去了B城那邊再買就行了。
海濤載著兩大三小五個人,浩浩蕩蕩地向美加邊境開發,一路上都在囑咐幾個小家夥,待會到了海關全都不許講話,都裝睡。海倫也膽戰心驚,怕海關不讓咪咪過。
兩個多小時之後,他們的車來到了美加邊境的界橋那裏,三個小孩都在裝睡。海濤把幾個人的護照或公民證遞了過去,海關人員問了一下海倫是到那個學校讀書去的,學的什麼專業,她心裏驚慌,幾乎聽不明白海關人員在問什麼,總以為是在問咪咪到美國是常住還是短期旅行,正在心慌意亂不知道怎麼回答,海濤已經幫忙回答了。
海關人員把證件都還給了海濤,做了個手勢,就放行了。
車開出海關很遠了,她還不敢相信就這樣過來了。海濤開玩笑說:“姐,你雖然是學英語出身,但比我的英語還是差遠了,你看剛才那幾個問題你一個也沒聽懂,難怪我們單位的老外總說我的英語是AMAZING。”
她知道她弟弟的英語口語不算很好,但這次的確是AMAZING,如果不是弟弟幫忙回答,她肯定會扯到咪咪身上去了,因為她腦筋裏一直是想著那幾個問題的,所以聽的時候就總以為別人在問那幾個問題。
幾個裝睡的小家夥都鬧騰起來了,一個個哈哈大笑,吹噓自己是怎麼裝睡的,裝得是如何如何地象。一路歡聲笑語地來到了BUFFALO機場,911之後,機場安檢很嚴格,送行的人不能送進安檢線內了,大家隻好在安檢線外就告了別。
咪咪又一次坐飛機,興奮極了,剛好坐在窗子邊,一路都是全神貫注地望著窗外,看雲海,看機翼,一直到飛機抵達A城,都沒有睡一下覺。
海倫的車停在機場,這次沒叫BENNY來幫她開回去,一個是因為時間很短,隻幾天,停車費不算很貴,另一個原因是這段時間機場的保安措施抓得很緊,她怕BENNY開車時被抓住,查出老問題來。沒想到歪打正著,剛好這次咪咪來了,如果等老板和BENNY來接機,那就原形畢露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對BENNY解釋,她知道他每次在她回來的前一天,就開始為即將到來的相會激動,她總是笑他:“不是今天才回來嗎?怎麼昨天就開始激動了?”
他總是不好意思地說:“等不及了嘛。”
她整個航程都在想這個問題,該怎麼告訴他,她今天不能到他那裏去了。她的心為女兒來到美國而振奮而狂喜,但又為不能跟BENNY在一起而痛苦而粉碎。一邊是女兒,一邊是情人,她不知道怎樣選擇才是正確的,現在她隻想把這個選擇往後推,往後推,推得越晚越好。
到A城機場後,她就找了個PAYPHONE,給BENNY打電話,他正在忙,聽見她的聲音,有點吃驚:“你——在哪裏?你不是晚上十一點多到嗎?”
“我在機場,我換了航班,我把——我哥哥的女兒——帶來了,”她鼓足勇氣說,“我今天——不能到你那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