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節(2 / 3)

但最終老板還是叫老伯下樓去住了,雖然老伯牢騷滿腹,也沒辦法。她問Benny為什麼不下樓去住,Benny說:“下麵全是男的,隻有一個洗手間,你怎麼方便?”

“那老板讓自己的爹到樓下跟打工的住在一起,他——沒意見?”

Benny說:“他有什麼意見?他老爸每天都擦正紅花油,讓他在樓上住,小baby怎麼受得了?”

自從老板的女兒出生後,Benny就總在海倫耳邊說:“我們也生一個吧。下班回來,不管有多累,看到小baby就一點也不累了。你上學沒時間帶,就把baby放這裏,讓老板的媽媽幫忙看著,我們再去請個babysitter就行了。”

她何嚐不想生一個?但她每次都哼哼哈哈地應付,一是因為她跟李兵的事還沒弄好,她哪裏敢生?最重要的是:雖然他們什麼避孕措施都沒采取,但就是沒懷孕。有時她發現自己在排卵,就專門開車跑到Benny那裏去,但還是沒懷孕。她越來越相信“小指短,子嗣少”的說法了。

她為這事很著急,如果她不能再生孩子了,她就覺得更對不起Benny了,他那麼喜歡孩子,下班了,洗了澡,總要抱抱Jessie。如果她生不出孩子,她隻好離開他了。

她有次就把這個意思跟Benny說了,Benny把自己的手伸出來看了半天,又把她的手拿起來看了半天,安慰說:“我們兩個人的小指都不短,肯定能生。不要亂想,我們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

Benny後來就不提孩子的事了,但她心裏仍然很著急,她給自己定了一個deadline:如果2002年底她還沒懷孕的話,就放Benny一條“生”路,讓他找個阿文這樣的女孩,成立一個幸福的家庭,她不忍心因為年齡差異和孩子問題使他的生活不幸福。

她真的很佩服阿文,有時甚至希望阿文當初看上的是Benny,而不是老板,那樣Benny就有一個幸福的婚姻了。阿文又勤快又能幹,生女兒的當天,還在餐館幹活。幹著幹著,覺得腰很痛,而且見紅了,才叫老板關了店,把她送到醫院去。生完孩子,還沒滿月,就又回店裏開工去了。

阿文告訴海倫,說她從來不領工錢,都放在老板那裏,阿文也不知道自己每個月的工錢是多少,從一開始就沒講過這事,阿文也無所謂:“我要工錢幹什麼?想用錢就問阿毅拿就是了。再說,這裏哪有地方用錢?”

開始海倫很替阿文捏一把冷汗,因為阿文和老板沒結婚,隻在孩子的出生證“父親”一欄裏填了老板的名字,Jessie是跟媽媽姓的。老板解釋說不結婚是為了賺國家的錢。剛好JESSIE生下來時,肚子上有塊地方沒長攏,一生下來就要做手術,費用很貴。老板沾沾自喜地說:“你看,我英明吧?如果我們結了婚,這筆錢不是該我花了嗎?現在全部是國家出。”

海倫覺得阿文很冒險,餐館沒有阿文的份,房子也沒有阿文的名字,這兩樣上麵也沒有Jessie的名字,阿文又不領工錢。如果哪天老板不要阿文了,阿文馬上就身無分文了。

但阿文好像從來不操這些心,每天都很樂嗬嗬地生活,懷身大肚在餐館幹活也不覺得是老板不心疼她。老板跟包包打幾小時電話,阿文也不吃醋。包包到A城來辦事的時候,老板還把包包邀到家裏來玩。阿文沒吃醋,包包反而吃醋了,走的時候很傷心,因為包包早就跟那個越南人吹了。

慢慢的,海倫也就不再為阿文操心了。也許這就是一種愛情,一種她不理解也不敢冒險去試試的愛情,因為後來她發現其實老板很寵阿文,很快就把阿文的一個遠房舅舅弄到餐館來打工,然後又開始出錢辦阿文的父母移民,還準備在A城為阿文的父母買房子,因為阿文說跟父母住在一起不好,怕老板跟“外父外母”合不來。再後來老板又出錢為阿文的弟弟辦假結婚移民。

她想,愛情可能就是這樣,隻能是水到渠成。一門心思算計、討要,反而弄不來了。如果阿文一開始就問老板要工錢,要房產權,要餐館的股份,恐怕老板就不會對阿文這麼好了,說不定早就吹了。

她也不認為阿文這樣做是出於狡猾,故意不要這些東西,以便老板寵她、為她花錢。她覺得阿文跟老板就叫看對了眼,老板這樣的人,就要阿文這樣的人來配,或者說這就是緣分,就是愛情,盡管那些自認為浪漫的人對這種愛情不屑一顧。

Jessie還沒滿一歲,阿文就發現自己又懷孕了。阿文不想生這一個,因為她生女兒的時候是剖腹產的,這麼短時間又懷孕怕有危險。但老板想要,說趕快生幾個,一起帶大,以後就不用老是在帶孩子了,阿文也就輕易地被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