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很開心,有時說話就亂講:“我老婆厲害吧?象母雞下蛋一樣,一下一個,一下一個,你們哪個女人有我老婆會下蛋?”
這滿屋裏隻有阿文和海倫兩個有“下蛋”的可能,阿文怕海倫不高興,就嗔怪老板:“都是你,什麼都不會,就會這一件事——”
老板自吹自擂:“切,這裏就這一個娛樂活動,‘當鹽’是搞這一件事,你也很喜歡的嘛,每次都叫得那麼歡。阿姨,Benny很沒用的吧?一個星期開兩次工,就象走不動路了一樣,那裏能跟我比?”
她羞得說不出話,但Benny不生氣,笑嗬嗬地說:“我是老家夥嘛,那網上都說了,二十奔騰,三十微軟,四十鬆下,五十聯想。”
老板氣憤地叫:“這是誰說的?難道我微軟了嗎?阿文,你給我作證,看我是不是微軟。”
李兵又去簽了一次證,這次他拿著SENECACOLLEGE開的學生證明,一下給簽到了,大概簽證官認為他是三年製學生,一定會回到加拿大來上學,而不會賴在美國,就給他簽了。
李兵打電話過來,大聲說:“海倫,我簽到證了!旅遊簽證,十年有效,多次進出。我可以到美國來了!”
她簡直覺得如五雷轟頂,美國領館是怎麼搞的?居然把李兵這樣的人放進美國來,這還有點王法嗎?她勉強說了一句“那——恭喜你了”,就既沒心思聽,也沒心思說了,傻呆呆地拿著電話聽李兵繪聲繪色地講簽證的經過,聽那口氣,就像是他憑狠氣打來的簽證。
然後她聽李兵說:“我馬上就去定機票,這學期一考完就過來看你們。”
她有氣無力地說:“你——還是以學業為重——”
李兵早有錦囊妙計:“我現在跟我的家庭醫生搞得很熟,我可以要他幫忙開個病假證明,SENECA那邊就可以保留我的學籍,以後有興趣就回來讀書,沒興趣就不讀了。守著老婆孩子不好?非得讀這個破書?讀了也不見得能找到工作。”
她馬上就被深深的絕望攫住了:李兵簽到了證,要到美國來了,而且準備“守著老婆孩子”,她的離婚還有什麼希望?咪咪又要變成李兵的人質了。
她第一個想法就是帶著咪咪跑掉,但是跑哪裏去呢?她是F1,一旦不在什麼PROGRAM裏了,她就失去身份了。她不能隨便轉學,就算她想轉,也要別的學校錄取才行。錄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錄取了也可能要從頭讀起,最多帶六、七個學分過去。過去之後,如果沒獎學金,那也是白搭,但誰能擔保一轉學就拿到獎學金呢?
第二個辦法就是仍然呆在B大,但搬個住處躲起來。那有用嗎?B城隻有這麼大,李兵要找她們容易得很。一旦搞到那個地步了,可能就把李兵惹惱了,拚起命來,肯定是她吃虧,因為她有兩條命要考慮,而他隻有一條。
她想,能不能通知海關把李兵堵在關外不讓進來?但用什麼做理由呢?說他虐待孩子?她哪裏有證據?說他是個恐怖分子?也沒證據,搞不好弄成了誣告或者謊報軍情。
她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什麼辦法來,隻好給她的“諸葛亮”靜秋打電話,但靜秋聽了她介紹的情況,也沒什麼辦法,隻能安慰她說李兵不會象以前那樣可惡了的,他在B城肯定找不到打麻將的人,如果他在美國打罵小孩,你可以告他,讓美國把他趕出去。
她也想到這些可能,問題是從李兵說出弄死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隻有一個念頭:跟李兵離婚,逃得遠遠的,永遠不跟他在一起。即使沒有BENNY,她仍然不想跟李兵在一起,更何況現在有了BENNY,你叫她怎麼能夠安心跟李兵搞在一起呢?
她不好對靜秋說這些,隻說了謝謝,就掛了電話,又開始冥思苦想。她趁咪咪睡著了的時候,悄悄哭了一會,決定還是離開BENNY,不光是因為李兵的事,也因為不孕的事。
她心灰意冷地想,她比BENNY大十歲,又帶著個孩子,還不能給他生個孩子。她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他呢?她這樣苦苦纏著他,究竟能給他帶來什麼幸福呢?人不能光為自己著想,愛他,就為了他的幸福犧牲自己。
她哭哭啼啼地給BENNY寫了一個EMAIL,把一切都坦白了,最後說:
“我對不起你,騙了你這麼久,無論你怎樣恨我,罵我,我都沒什麼可說的。我隻希望你不要從此認為女人都是愛撒謊的,不要從此對女人失去信心。我隻代表我自己,不代表所有女人。你一定會找到一個比我年輕漂亮的女朋友。
我曾經說,你這生不會遇到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了,但我現在不這樣想了,我相信你會遇到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我希望你遇到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祝你永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