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禽獸有本性 少年無猜嫌(2 / 3)

凱恩不熟海戰,便由傅爾主持此事,傅爾命人秘密采購大量硫磺硝石,以及混亂族的火球、火環魔法卷軸,傳授海上火攻技巧。凱恩很是好奇,沒想到海上戰鬥火攻仍是重要手段,隆冬天氣,少有雨雪,天幹物燥,火力更佳,不由大喜。他本是少年心性,總有一些幸災樂禍的情緒,何況已經知道艾丁將對自己有所行動,先下手為強,教訓他一下也是應該的。光明之手得到傅爾傳授火攻伎倆,竊喜不已,本來擔心火力不夠,燒不痛快,現在急忙回去依法施為,要讓衝天火光給艾丁堡人民辭舊歲、迎新年!

破壞本是光明之手的拿手好戲,為保證萬無一失,大家一起詳細推敲具體細節。

凱恩帶領船隊節前出海,隻帶少數人乘混合式快船秘密潛回,負責清除碼頭崗哨,特別是兩座遠程箭塔。傅爾負責接引獸人上船,奴隸由畢羅特帶人解救,光明之手的其它好手負責阻擊衛兵和增援之敵。霍利斯、高德約了一幫江湖浪人在市內熱鬧場所借酒鬧事,吸引艾定堡巡邏隊。

說起來還要感謝艾丁公爵的一萬金幣,有錢好辦事,獎金算凱恩賺到的第一筆錢,可以大手大腳地支配。凱恩負責行動全部經費,剩餘的交給霍利斯,用來處理善後事宜。凱恩特別提到光明之手傷亡人員及家屬的安置問題,令因海姆等人深感欣慰。

行動日,天空一片漆黑,海麵輕風細浪。

凱恩領霍爾曼等人順利潛入艾丁家的私人碼頭,分頭行動。霍爾曼精通潛行,此刻袖弩在手,信心十足,悄悄逼近箭塔,順利解決守衛,給眾人發出暗號。凱恩等人砍瓜切菜一般解決了碼頭守衛。傅爾和畢羅特各帶人手,順利攻入地下室。

地下室守衛很少,但奴隸大多身體孱弱,此時不明所以,個個驚恐萬狀,畢羅特費勁口舌,才有一些膽大奴隸越出牢籠,跟隨逃出。

混亂溫室的情況更糟,許多年幼獸人步履蹣跚,行動緩慢,更麻煩的是許多大腹翩翩的懷孕婦女不僅驚恐不安,此時更像無頭蒼蠅,慌手慌腳。傅爾心雖焦急,不得不耐住性子,指揮逃離。

遠處火光四起,喊殺陣陣,光明之手已與艾丁衛隊交上火。幸虧傅爾的火攻法寶奏效,光明之手在主要通道上埋伏火yao,堆放了易燃物,以火球卷軸引燃,衛隊猝不及防,驚慌失措。

獸人和奴隸總算平安上船,凱恩急忙發出信號,讓阻擊人員迅速撤離,光明之手的人意猶未足,逃出碼頭時將剩餘船隻一起點燃,衝天火光映紅了艾丁堡半邊天空。

眾人搶奪了數艘船隻一起撤離,傅爾命令將一些裝滿火yao的木桶推到海上,要讓從別的碼頭趕來攔截的船隻繼續吃些苦頭。果然船離開不久,海上也燃起大火,眾人情不自禁地高呼慶祝。

黎明時分,船隊會合,見再沒有船隻追來,便大搖大擺地向外海駛去。

傍晚時分,船隊已航行百餘裏,眾人更放寬心,一起商量後續事宜。

由於凱恩此行任務特殊,帶著大批獸人、奴隸多有不便,大家商量由光明之手負責將他們先帶到他們的海上秘密基地,凱恩一行繼續進行預定任務,向薩爾拉丁海域前進。

眾人商量定,正要分手,了望塔上水手報告有數艘戰船高速駛來,眾人大驚。

凱恩略加思索,心知對手有備而來,正麵作戰沒有勝算,便商量讓光明之手先行脫離,自己的船隊反而減速,反正對方在自己船上也找不到什麼把柄,給他來個一問三不知,看艾丁公爵敢不敢公然與阿坎作對。眾人心知這是一種沒辦法的辦法,應付一下再說。

眾人依計而行,凱恩和霍爾曼進入塔樓觀看,天際浮現出數個黑影,慢慢爬出海麵,迅速接近。

霍爾曼取出一隻望遠鏡,對準觀察,道:“少爺,有些麻煩,來的是精靈王艾文家的私人船隊,氣勢洶洶。”

凱恩一楞,大約艾丁公爵措手不及,便請艾文出麵,當真不好正麵衝突,看來隻能一賴到底了,接過霍爾曼手中的望遠鏡注意觀察,見當先一條大船船帆飄揚,一隻碩大的鳳凰圖案印入眼簾。

船隻靠近,半空中飛落數十隻碩大獅鷲。亞蘭諾恩從埃拉西亞學得豢養獅鷲技術,這種鐵嘴鋼爪的猛禽在陸地上也堪稱一霸,海上更是得天獨厚,威風無比。艾文艦隊海上無敵,大半得益於空中優勢。凱恩暗思這種猛禽與燈神戰士相比塊頭夠大,雖然不會魔法,但近身肉搏威力很強,而且豢養成本很低,數量上頗具優勢,確是海戰不二之選。還好,艾文家雖然以鳳凰嚇人,倒沒見著這種傳說中的聖鳥,要不這大海也該姓艾了。

大船相靠,水手搭起跳板,兩隊精靈射手在隊長帶領下魚貫登船,各站位置,按弓搭箭,監視著凱恩一行。

一個中年漢子披一件墨綠大氅,足登鱷皮靴,負手而上。凱恩知是艾文,故作恭謹狀。他對亞蘭諾恩本有些好感,又受過人家恩惠,心中本有親近之意,但知他為艾丁公爵出頭,便有些反感,故雖貌似恭敬,心裏卻在訕笑,看他能拿自己怎樣。

不過艾文身後一位素衣美婦令凱恩眼睛一亮,所謂國色天香,精靈王的老婆果然是精靈一族的人中鳳凰,生得極是美豔。

凱恩雖年少好色,但自小在姑姑身邊長大,所受教育十分正統,頗知非禮勿視的道理,便轉目朝艾文望去。

艾文年約四十,身材修長,相貌清俊。精靈族本美男美女,這一對又是族中極品,雖已中年,仍堪稱偶像。凱恩暗自思量,微有笑意。

艾文雖不知他心中所想,卻也料到他心存輕視,闊步上前,將他仔細打量。凱恩一麵故作恭謹,一麵似害怕又似求助地朝美婦望去。奈何美婦閱曆非常,知他做作,對他的神情視如不見。

其實凱恩自格鬥場獲勝一直自信滿滿,有些技癢,很想找個高手較量一番,艾文自然是十分理想的對手,要是他有心為難,便設法擠兌到他同自己單打獨鬥,此時便有些心存挑釁。

艾文兀自負手於後,又逼近一步,沉聲道:“借一步說話。”

凱恩一楞,不知他眼巴巴地追來隻是要“借一步說話”嗎?究竟弄什麼玄虛,見艾文已邁步回船,不甘示弱,隨後跟上。燈神戰士如影隨形,也想跟著,豈料美婦斜插一步,恰恰擋住燈神去路,左手捏訣,一團銀光灑出,燈神戰士頓時現形,美婦冷冷道:“他們也留下。”

凱恩方心驚,美婦能使出“真視”這種秩序魔法本也尋常,但她慧眼如炬,竟能識別潛行燈神,使燈神戰士暴露在獅鷲和精靈射手環視之下,硬拚隻怕沒有好果子吃,隻得示意燈神止步。

她夫妻二人一前一後,將凱恩夾在當中。

艾文的船本已十分豪華壯觀,船艙內的布置更令人驚奇,竟如宮舍一般精致典雅。精靈族是唯美主義者,事無巨細,件件賞心悅目。

艾文並未叫坐,兀自負手踱步,仿佛有什麼事拿不定主意。凱恩心中栗六,不知這對夫婦搞什麼名堂。

艾文忽道:“依梅利婭閣下何人?”

凱恩被他喝破身份,毫不驚奇,道:“是我姑姑。”

艾文微微點頭,道:“何事出海?”

凱恩笑道:“無可奉告。”

艾文不以為意,又踱幾步,止步道:“一事相求!”

凱恩瞠目以對,不明所以。

艾文神色緩和一些,歎道:“小女失蹤,疑海盜所為,”稍頓,續道,“殿下出海,如能遇見,尚盼援手。”

艾文惜字如金,直截了當,卻令凱恩大吃一驚。他已聽霍利斯說過洛斯出現,可能會有不利於派拉達或亞蘭諾恩的行動,所以艾文才四處警戒,沒想到洛斯竟已得手,怪不得艾文如此緊張焦慮,心想自己一個男孩子失蹤姑姑尚且憂心如焚,何況人家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見了。他雖沒見過他們的女兒,但夫妻倆璧人一對,這結晶當然更勝一籌,故想當然爾,雖不中亦不遠矣。

凱恩不由同情,連忙點頭答應。

美婦淚光盈盈,從雪白如玉的腕上褪下一隻墨綠玉鐲,遞給凱恩,道:“小女諾婭,今年十五,盼殿下遇見,以此為信物,囑她跟你回來,必當重謝!”

凱恩接過,再三應承。

艾文此刻舒了一口氣,道:“你想與我比試,今天不能如你意了,待找到小女,定遂你所願。”

美婦知艾文數年來甚少動手,皆因已無敵手,見他對凱恩如此看重,不由對凱恩另眼相看,心中多了幾分寬慰,卻俏目含嗔地瞥了一眼丈夫。

凱恩此時反有些害臊,艾文又道:“隆冬多霧,提防偷襲!”他此來的確是應艾丁公爵所請,但他夫婦冰雪聰明,如何不識艾丁陰謀,正有事相托,雖來勢洶洶,惺惺作態而已。

凱恩暗吃一驚,稱謝退出。

艾文的船隊消失在天際,凱恩命船隊加速趕上光明之手,兩路會合。

傅爾憂心忡忡地來見凱恩,道:“殿下,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我知道光明之手對獸人有些偏見,此次得他們幫助,救出大批獸人,但我想如果把人交給他們安置可能有些不妥。”

凱恩原已想過此事,但自己有要事在身,故此請光明之手幫忙,實權宜之計,現在傅爾提出,便道:“那麼依你之見如何是好?”

傅爾道:“我知道在薩爾拉丁海域,靠寒石港不遠的地方有一列島,名叫格林威爾島,島上散居著不少半獸人,以狼人為主。此次我們救出的獸人中,狼人百餘,牛頭人七十多,另有懷孕婦女五十多,我想將他們安置在格林威爾島。我知道殿下沒有時間處理此事,我想親自去做這件事,安頓好他們之後我就與殿下會合。”

凱恩道:“這樣也好,我答應過達克斯多,本也不能太草率,就請你多費心。那我們在哪會合呢?”

傅爾道:“我想在寒石港會合較合適,那裏是進入薩爾拉丁的必由之路,早年金海女王在那裏建起要塞,與亞南瑟港隔海相望,控製著這條黃金水道,不知目前情形如何。寒石港有我一位朋友,名叫麥林德,殿下到那裏後可與她聯係,一來可以得到一些情報,二來若有什麼消息,也可讓她轉告給我,我好盡快找到殿下。”

凱恩答應,命人通知光明之手,光明之手正不知如何處置獸人,聞訊暗喜。

次日淩晨,大家兵分三路,傅爾帶領獸人,乘一條武裝運輸船,凱恩另撥一條混合式快船給她,傅爾告辭而去。光明之手帶領數百奴隸,乘一條武裝運輸船和兩條大帆船,前往海上基地,凱恩按預定航線前進。

眾人分道揚鑣,海上隻剩下凱恩孤零零的兩艘船,凱恩感到有些落寞,沒想到此次出海,尋訪龍之骨尚無半點頭緒,先已陷入錯綜複雜的江湖之中。無論獸人還是奴隸,他們未來的命運都十分令人擔憂,無怪乎姑姑曆來主張劃疆而治,天下紛紛擾擾之事千頭萬緒,豈是一人一國能夠料理停當的。思之倀然,凱恩走上甲板,想要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

蔚藍的大海像甫伏的巨獸,張開碩大的翅膀,極力伸向遠方,船兒像碾過生命的軀體,堅定而穩健地破浪前進。

凱恩是第二次乘船出海,上次跟隨瑪迦去角蝰島,一路上興奮不已,一方麵有瑪迦在身邊,自己隻顧開心地玩,什麼事情都用不著他擔心,另一方麵很快就會回來,可以跟姑姑聊些有趣的事。這次不一樣了,他必須獨自麵對各種可能出現的危機,特別是艾文臨行前的提醒更讓他惴惴不安,艾文的話不會是無中生有,如今傅爾又不在,必須自己事事小心了。

想起艾文,凱恩不由自主地想到他那個雖未謀麵卻肯定美麗動人的女兒,便拿出那隻玉鐲捂弄一番。

正有些恍恍惚惚,忽覺得頸頰一涼,竟是幾滴水珠,信手拂去,卻聽耳畔傳來清脆悅耳的嬌斥聲:“喂,發什麼呆啊,想人家姑娘呐。”

凱恩駭然回首,卻見船首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妙齡少女,白衫飄拂,俏目含嗔,兩隻小腳穿著雙薄底粉鞋,一前一後地蕩漾著,十分愜意,齊肩秀發金光燦爛,美目泛出深邃的海藍色,俏皮之極。

凱恩雖然未必被她喝破心思,也覺得這小姑娘有些詭異,難道艾文家女兒失蹤之事她竟知曉?當即仔細打量。

小姑娘被他注視,並不害臊,卻取笑道:“這麼盯住人家,害不害臊呀。”

凱恩的確有些害臊,便道:“你是誰?誰帶你來的?”他以為定是船員家屬,故有此問。

小姑娘十分不屑,右手輕拂秀發,目視藍天,冷哼道:“哼!這話該我問你。你是誰?誰帶你來的?”

凱恩訝然,有些莫名其妙,便不說話。

小姑娘得理不饒人,道:“怎麼?不說話啦。你叫凱恩,你出海是找人家姑娘,對不對?”兀自洋洋得意。

凱恩見她有些單純,微覺有趣,道:“那你是誰?怎麼會在船上?”

小姑娘俏皮道:“你真笨耶,這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哪裏?你現在在我家裏,還問我是誰。你知不知道,這是大海,大海是我家,我是海的女兒嘍。”

連珠炮似的沒頭沒腦的一番言語,凱恩實在有些吃不消,總算自報家門,可這來頭大了些,還沒看見她家門,就一腳闖進她家裏來了,看她美目湛藍,倒的確是大海的顏色。

凱恩道:“就算大海是你家,但你現在在我的船上啊。”

小姑娘笑道:“你這人說話好不害臊,什麼在你床上呀。”說罷咯咯嬌笑,仿似占了凱恩不少偏宜一般。

凱恩倒被她臊得有些不安,也不知是自己口齒不清,還是她插科打諢,呐呐地不敢輕易張口。

小姑娘乘勝追擊道:“我跟你說,你聽清楚了,我說你在我船上,是船上,你聽清楚了嗎?”她將“船”字盡量吐得正些,豈料牙齒有些漏風,凱恩忍俊不禁,不想再跟她計較這個船字。

小姑娘毫不放鬆,驕傲地揚起頭,道:“這船上全是我的人,還有我的貨,船也是我家的。哼,算了,就算你是我的客人吧。”

凱恩沒摸著頭腦,他知船是雇用的,莫非這姑娘跟金海女王有什麼關係?總算她口下留情,否則人也是她的了。

凱恩驀然想起一件事,試探道:“你蠻不講理,跟強盜有什麼差別?”

豈料小姑娘十分得意,嬌笑道:“有什麼差別?我就是強盜嘍。”

凱恩此時反而心定,他本想到這個蠻不講理的小姑娘很可能是那天晚上在詹姆士家門口偷襲自己的女賊,此時倒想看看她有什麼神通能夠連人帶船打劫成功,道:“那我的劍也是你的嘍。”他順著女孩的口氣,要再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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