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遠交益商賈近攻拓疆土
一
亞蘭諾恩使團經過對阿坎十數天的參觀訪問，取得了豐碩成果，雙方在航海、貿易等方麵簽訂了一係列合作協議，依梅利婭派遣米蘭達女士率使團回訪亞蘭諾恩，各項合作正式展開。
阿坎國內方麵喜事不斷，隨著遠洋航線的開通，女王開放奢侈品生產，鼓勵貿易，貴族和自由民行會爭相傳告、歡聲載道。就在這時，皇家魔法學院送來傀儡龍計劃大功告成的消息，將喜悅氣氛推到高潮。
蘭尼院長邀請女王等人前往郊外皇家魔法學院觀看傀儡龍的出廠試運作，依梅利婭領凱恩並群臣前往。
傀儡龍的操控者仍然選擇了紅侏儒。雖然考勞克斯一族已遭滅頂之災，但索裏爾還是設法找到了與考勞克斯爭鬥而離開瑪格納斯的另一個紅侏儒部落。
皇家魔法學院的試驗場占地麵積廣大，場地中央停放著一個巨大的機器龍，位於龍腹部的駕駛艙內端坐著一個紅侏儒。
凱恩看著這個用相當於五十隻金傭的材料製成的龐然大物，比考勞克斯乘坐的巨蜘蛛還要大，不知戰鬥力是否比得上巨蜘蛛。凱恩曾敗在巨蜘蛛手上，卻沒有機會再次與它交手，此時見雷德也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傀儡龍，大約也想到了巨蜘蛛，可惜瑪迦沒有來，不然看了傀儡龍的表現，瑪迦最有資格作出評判了。
傀儡龍巨大的骨架以精鋼混合黑龍骨粉煉製而成，結構堅硬，魔法抗性本已不錯，駕駛它的紅侏儒已被催眠，傀儡龍的整體魔法抗性很搶眼。巨型螳螂狀外形的傀儡龍有三對巨大的機器手臂，一張鱷魚狀巨嘴，犬牙交錯，尾巴也如鱷魚尾一般，必有很強的剪切力。
嘉賓坐定，蘭尼院長示意演練開始。
一聲號令，傀儡龍四周出現四隊金俑方陣，總數約五十餘，緩緩逼近傀儡龍，成合圍之勢。
單一隻金俑的戰鬥力與一個普通劍士不相上下，五十隻金俑聯手作戰，非武功超卓的力量型英雄難有勝機。阿坎英雄以秩序係魔法為能事，要想單挑數量眾多的金俑，似乎隻有施展幻影製造一類的魔法較為合適。金俑魔法抗性極強，直接魔法攻擊毫無用處，勝負全係於能否在較短的時間內製造出數量足夠的幻影。這依賴英雄的施法能力的高低和魔力值的多少，大多數英雄自問無此能力。而麵對戰鬥力相當於五十隻金俑的傀儡龍，製造傀儡龍幻影十分艱難，就隻剩力戰一條途徑了。
英雄們注目場內，設身處地各自思量，不禁汗顏。
傀儡龍不待金俑合圍，稍退半步，倏地衝向金俑側翼方陣。
金俑識得厲害，忽行忽止，嚴陣以待，務要將傀儡龍團團包圍方有勝機。
傀儡龍倏然止住衝擊，兩條巨大的機器主臂強力彈出，金俑閃避並不靈動，領先兩隻頓被擊中，直摔出去。眾金俑急忙合圍，傀儡龍鐵臂回掃，蕩開數隻金俑，巨尾昂然翹起，身後金俑不敢冒進。
傀儡龍躬腰縮背，螳螂捕蟬一般恣意戲弄群俑，忽進忽退，頗占主動。
凱恩看得蹙眉，眼見金俑機動能力不佳，不能竄高爬低，在狡猾的傀儡龍麵前，幾乎呆若木雞，行同木靶。金俑偶爾攻擊一招，由於手臂較短，早被傀儡龍搶先擊中，這樣下去金俑豈有勝機？
在開發傀儡龍這個問題上，阿坎從瑪格納斯時代起就一直存有爭議，大多數沒有見過傀儡龍的人都反對這個計劃，認為耗費五十隻金俑的材料製造一隻傀儡龍有些得不償失。索裏爾也曾有此懷疑。此刻凱恩不由欣喜地看一眼老師，也明白了姑姑和老師為什麼對海上尋龍如此著緊。
索裏爾看到凱恩表情，微笑道：“殿下，你且注意看，這傀儡龍最值得矜傲的能力乃是它的第一順序打擊能力。它之所以總是能夠搶先擊中金俑，並不完全依賴手臂較長的因素。就算麵對同等級別的對手，它也能保持這個優勢。”
凱恩暗自吃驚，急忙注意觀察，果然發現傀儡龍實有後發製敵的特點。他對“第一順序打擊”並非一無所知，通常這種能力隻存在於快速強大的兵種中，在傀儡龍出現之前，就隻有派拉達騎士和沙漠騎兵有此能力，騎士憑借馬快戟長的優勢，總能搶先擊中對手。英雄們在格鬥中如想獲得這種能力，就隻有施展高深的混亂係魔法才能辦到，聽說有極少數戰鬥能力通神的英雄也具備搶先攻擊能力。獲得搶先攻擊能力依賴三個因素，就是快速、強大和無懼無畏，而能將三個因素合而為一，就能獲得最優先的“第一順序打擊”能力。如此看來，傀儡龍的運動速度雖然不是最快，但機器手臂的攻擊速度卻是反應極快，而無懼無畏更是它的特長，精鋼骨骼和被催眠的紅侏儒完全不知道畏懼為何物。
凱恩正想請教索裏爾幾句，卻見場內戰鬥已到了分際。已有十多隻金俑被擊倒，在傀儡龍身前構成一道防禦障礙，阻止了金俑圍攻，卻絲毫不影響傀儡龍機動出擊，戰鬥已毫無懸念。
蘭尼院長示意戰鬥結束，目光轉向依梅利婭君臣，微笑道：“陛下，傀儡龍表現如此，可有哪位將軍願意下場一試？”
群臣麵麵相覷，目光齊都轉向依梅利婭，卻無人自報奮勇。
雷德悄聲對凱恩道：“殿下，你看傀儡龍與考勞克斯的巨蜘蛛相比孰強孰弱？”他一直思索此事，設身處地地想，單打獨鬥要勝傀儡龍有些不易。
凱恩“嗯”了一聲，恍惚道：“據考勞克斯說，巨蜘蛛抵得上七八隻傀儡龍，可惜瑪迦沒來。”
雷德道：“殿下要不要試試它的斤兩？”他尋思凱恩與自己的戰鬥力不相上下，不知他出海一年，進步如何。
凱恩心中一動，有些技癢，他一直以巨蜘蛛為假想敵，雖贏過火龍，其實是合達克利婭二人之力，雖贏了黑龍，得屠龍刀之力不少，總尋思未必是巨蜘蛛對手，此時若能試試傀儡龍倒也不錯，有心出戰，未敢擅作主張，便向姑姑望去。
依梅利婭察覺凱恩心思，佯作不知，目視索裏爾，喟歎道：“傀儡龍大功告成，可喜可賀，若由將軍們與之比試，深為不妥。將軍們法術能力各有高低，製造傀儡龍幻象終有些吃力，僅憑力戰，有些凶險。別的魔法施展起來倒是中看，難以穩操勝券，卻更加凶險。”
索裏爾笑道：“陛下所言極是。要戰勝傀儡龍必須集合力量與魔法，而最有效的魔法當屬幻影製造。若能在短時間內製造出戰鬥力相當的傀儡龍幻影，便可獲勝。若是幻影極為虛弱，一擊便破，也無用處。”
凱恩有些懊惱，幻影製造自己當然一竅不通，姑姑和老師卻已算定自己並非傀儡龍對手，總有些不講道理。
雷德心知凱恩尷尬，拱手道：“陛下，可否由凱恩殿下出場一試，也讓大家一睹殿下風采，開開眼界。”
凱恩忙道：“我就不用魔法，未必不能擒住傀儡龍。”兀自生悶。
群臣聽到議論，一起附和，依梅利婭笑道：“凱恩，大家定要看你出醜，這可如何是好？隻顧著看熱鬧，諸神之劍也忘了帶，哪位有上好的寶劍，借凱恩一用，不慎折了，定賠他就是。”
凱恩更不答話，衝索裏爾一拱手，大踏步走到場中，卻是赤手空拳。
依梅利婭與索裏爾對視蕪爾，他二人對凱恩的魔法能力已有所知，但戰鬥能力如何卻知之甚少，雖然在格鬥場贏了達克斯多，卻是仗著寶劍和魔法之助，此時二人一唱一和，擠兌得凱恩棄用寶劍和魔法，就隻有憑真功夫了，再不能投機取巧。
蘭尼院長看一眼依梅利婭，知其所想，便命比賽開始。
傀儡龍輕鬆擊破群俑，正躊躇滿誌，悠悠自得，見有人出場，頓感振奮。紅侏儒雖被催眠，鬥誌卻很旺盛，一聲歡呼，聲音宏亮，操縱傀儡龍，怒目相向。
凱恩知它有搶先攻擊能力，便不急於出手，卻也不好施展魔法，隻得矗立場中，靜以待機。
傀儡龍彈腰躍起，淩空撲擊。
龍爪撲麵而來，凱恩毫不驚慌，身形略挫，不退反進，一掠而起，躍至龍背，探掌擒拿。他原說要擒住傀儡龍，此時想到隻要捉住紅侏儒，便算擒住傀儡龍了吧，不過紅侏儒座倉防護嚴密，原也防範箭矢傷害，倒沒想到有人能躍至龍背。
眾人見他身如魅影，渾如無質有形，見所未見，都有些吃驚。依梅利婭暗自點頭，心道怪不得凱恩自信滿滿，果有些特異能力，似這般光景，傀儡龍數招便敗，凱恩必然更增驕傲，便使個袖裏乾坤，施展出飛行術，暗助傀儡龍一臂之力。
傀儡龍一招撲空，反被凱恩騎到背上，驚惶失措，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覺身體一輕，翻身而上，首尾相纏，來剪凱恩。
凱恩本不知傀儡龍能否飛翔，見它其實勇猛，也很高興，待它首尾合擊之勢已成，間不容發之際飄然而出。
乍見巨龍飛翔，蘭尼院長和索裏爾都吃一驚，一起注目依梅利婭，依梅利婭微笑不語。群臣大多不曾見過傀儡龍，暗自捏把汗，心道幸虧沒有出場獻醜，否則飛龍在天，更強許多，當真騎虎難下。
巨龍雖能飛翔，無奈凱恩擅能如影隨形，不即不離，立於巨龍肩頭，正如跨龍探海，十分自在。
此時便依梅利婭也暗暗喝彩，她從來擔心凱恩安危，唯恐他學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終不濟大用，此刻對他所具生死對立的兩重能力總算有了一些了解。摹想到塔努、伊凡何等見識，競早已預料凱恩能力實不可廢，自己兀自擔心他不能成器。
凱恩此時雖不知姑姑所想，有心賣弄，故意弄險，場內驚呼連連，喝彩不斷。
巨龍上下翻飛，怪招疊出，凱恩如附骨之蛆，不丟不頂，巨龍一籌莫展，鬥誌漸失。
凱恩見巨龍意怯，一展身形，躍至一尊殘破金俑之上，身如鶴立，如鬥牛士一般，恣意挑逗。
巨龍見凱恩如肉在嘴邊，且身無憑依，頓起殺機。弓腰縮背，向後猛挫。凱恩識破它以退為進的伎倆，卻傲然不懼。
驀聽得紅侏儒一聲大喝，聲如霹靂，巨龍身形急展，怒射而出。
眾人提心吊膽，凝神注視，看凱恩如何避開這雷霆一擊。
卻見凱恩不閃不避，分掌蕩開兩條巨臂，右手探出，猛擊巨龍肩胛，腳下雖根基不穩，卻勢若堅城，牢不可摧。巨龍卻受巨力阻遏，如觸巨壁，不能寸進，反被壓低，轟然翻轉，眼見摔落。凱恩興致盎然，左手探出，巨龍如受牽引，四爪沉沉落地，倒也四平八穩。
此時凱恩雖意猶未盡，但紅侏儒雖受催眠，如何不知對手強大，戰戰兢兢，再不肯鬥。凱恩也不勉強，翻身落地。
場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眾人麵麵相覷，驚詫莫名。
索斐原以為半年來勤修秩序魔法，得魅力項圈之助，進步顯著，又已學得占火術，身兼混亂、秩序兩派之長，必能與凱恩相距不遠，可此時見凱恩力鬥巨龍，這等力量與武功豈是女孩子能夠學得的？雖有些怏怏，仍替凱恩高興，急忙喝彩。
眾人如夢初醒，歡呼聲浪迭起。原以為凱恩屢建大功，多半運氣，現在方知他竟已力能降龍。
依梅利婭欣喜不已，見凱恩施施然走過來，麵雖紅熱，意甚悵然，大有英雄無敵、落寞寂寥之感。伸手扶住他肩頭，替他拭去額上汗珠，笑道：“以後你想去哪都行，再不用人操心了。”
凱恩正感落寞，茫然道：“姑姑不要我了，叫我去哪裏？我再也不離開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