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忙道:“阿南他們上船了嗎?”
九妹道:“他們不會有事,快跑!”
凱恩忙道:“不如我們上岸吧。”
九妹道:“好的,你上岸去,多加小心,記得往東邊海灣回合。”
凱恩道:“你不上岸嗎?”
九妹道:“我不會有事,你自己小心。”
凱恩略一猶豫,便不說話,隨九妹一道,沿海麵急奔。
兩人並肩往島東麵去,九妹不住回頭,黑壓壓的烏雲朝海麵壓來,天際白浪滔天,海天幾成一體,忙道:“來不及了,抓緊我好嗎?”
凱恩猛一回頭,巨浪如萬馬奔騰,夾著震天巨響,呼嘯而來,猛想起這聲勢比起九妹的幾個姐姐布下的阿修羅之舞威力不知大出多少倍,心雖吃驚,到底不好意思去拉九妹的手,稍一猶豫,忽覺手上一軟,已將九妹柔若無骨的酥手握在了掌心。
兩人攜手急奔,頓時加速,巨浪銜尾而至。九妹洞簫水中一劃,喝聲:“凱恩,跳!”
凱恩身體一輕,腳下猛一用力,兩人像斷線風箏比翼齊飛,浪尖蛇信般朝兩人腳下卷來。
九妹不停以魚尾拍浪、洞簫擊水,如雨燕弄潮,蕭灑自若,凱恩亦步亦趨,隨著九妹不住地上竄下跳,神情狼狽。
奔行一陣,巨浪稍止,凱恩頭暈目眩,氣喘籲籲,驚呼道:“好厲害的海嘯。”
九妹抽回手來,嫣然笑道:“這麼厲害的海嘯實在少見,海神爺這般發威也不知所為何事。”
凱恩回過身來,天空雖不見太陽,西邊天際卻紅霞滿天,奇道:“你看,怎麼會這樣?”
九妹微微出神,半晌道:“那是晨曦島的方向,這就是島上土著經常說起的晨曦。”
凱恩詫異道:“什麼晨曦?”
九妹道:“晨曦島的火山終於爆發了!”
凱恩“哦”一聲,地震過後海嘯、火山接踵而至,倒也不奇,摹想起索斐母女,驚道:“索斐會不會有事?”
九妹笑道:“要是你在島上那就鐵定有事,就索斐不會有事。火山爆發而已,並不是天塌下來了,她會飛的。”
凱恩點點頭,仍有些不安,摹想起爺爺就住在火山頻繁爆發的海域,卻不知在哪裏,忙道:“你可知道有哪些海域火山爆發頻繁?”
九妹道:“多芬雪島一直是火山、地震最頻繁的地區,卻有好多年不曾爆發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凱恩道:“我爺爺住在一個火山爆發頻繁的地方,卻不知道在哪裏。”
九妹笑道:“為什麼不問問你姑姑呢?難道你爺爺不曾告訴你?”
凱恩黯然低頭:“姑姑不知道,爺爺也沒告訴我。”
九妹道:“這就怪了,你爺爺為什麼不告訴你呢?難道怕你找到他?”
凱恩搖搖頭:“不是的,爺爺很喜歡我,沒告訴我一定有道理,我卻很想他。”
九妹猛然想起一事,道:“你爺爺長得什麼樣子?很高大威猛嗎?”
凱恩忙道:“是啊!你怎麼知道?我爺爺是遊牧民族出身,非常高大威猛!而且爺爺決不怕任何火山、海嘯。”
九妹點頭道:“這就對了,不過我也沒轍。我想我見過你爺爺的,我曾兩次看到同一位老人在迷失海峽行船,你知道的,普通船隻一旦進入迷失海峽必然船毀人亡,我們的船隻也不能經過這個區域,但是老爺爺可以。”
凱恩驚喜道:“你看見我爺爺從哪裏來的?”
九妹搖搖頭:“迷失海峽雖然是海,可我們水族在此行走也如同陸地行舟,寸步難行。我是族中唯一能夠穿越迷失海峽的人,卻也辛苦得很。我曾經試著找出老爺爺的來路,卻被流沙礁石阻住。”
凱恩愕然,半晌道:“那樣啊,如果有機會我們一同去探索一回就好了,我是一定要找到爺爺的。”
九妹道:“目前我們能力尚差,以後一定能夠的。”
凱恩默然,便不作聲,好歹知道了爺爺從哪裏來,回去請教姑姑,或者便有辦法。
兩人趕上大船,大船遭海嘯襲擊,略有些幾處破損,最慘的是阿南和蘇澤琪,初次遭遇如斯巨浪,止不住狂嘔狂吐,這會兒仍臉色煞白,神情委靡。凱恩見狀皺眉,不由擔憂起索斐來。索斐處於更中心的位置,焉知沒受傷害?稍一猶豫,對九妹道:“我仍放心不下索斐,眼下這裏沒事,我想盡快找到她。”索斐有病在身,且另有隱情,卻不便說,未必像九妹想的那樣能夠飛來飛去,逍遙自在。
九妹點頭道:“這次整慘了牛頭怪,我終於能安穩一些日子,左右沒事,就和你一起去看看索斐妹妹。”
凱恩心道牛頭怪受創有限,可憐溪邊地的居民血本無歸不說,如今家園被毀了個七七八八,有一陣子沒有安身日子過了。心雖惻隱,仍道:“好啊,我們一起去看看,怎麼去呢?”
九妹道:“南北兩條路線距離差不多,為提防餘震,繞經蒲公英地安穩些。”
凱恩點頭道:“我有一個想法,麻煩你帶他們兩個乘船去,我帶燈神戰士橫穿島嶼,這樣快些。你看怎樣?”
九妹點頭道:“就這麼辦,島上剛經曆巨震海嘯襲擊,是非必多,你要多加小心,不要耽擱了。我們在晨曦島東岸會合,不見不散。”
三
凱恩率燈神戰士上岸,徑直朝轉輪山去,沿途一片狼籍,民居毀壞無數。將近子母河岸,抬眼望去,河麵水勢驚人,殘舟斷楫,木石橫流,一片黃濁,間有浮屍,其狀慘不忍睹。
此時將近黃昏,天空烏雲密布,狂風驟起,暴風雨轉眼將至。凱恩率燈神戰士迅速朝山上去,各處山包早已滯留難民無數。
上到山脊往下一看,囚母渡大壩已毀,山穀已成澤國。
凱恩目睹慘狀,虎目含淚,無聲嘻噓。島東如此,島西正麵遭遇地震海嘯襲擊,慘狀可想而知。
暴雨滂沱而下,凱恩發足狂奔,狂風中燈神戰士飛行艱難,卻步步不離左右,緊緊跟隨。
夜幕降臨,閃電將四野照得通明透亮,凱恩估摸已經到達島的中部,天亮前應能趕到晨曦島,便命燈神戰士停下稍息。
休息了一個時辰,風雨漸弱,凱恩一行繼續前進,黎明時分,風雨漸停。抬眼望去島西岸近海一帶茂密的森林一片焦枯,顯是遭遇火劫,殘枝敗葉到處都是,木屑灰燼夾雜著火山礫、火山灰一片狼籍,黃濁餘煙未盡,霧氣蒸騰。
凱恩當先衝向叢林,忽聽得遠處傳來陣陣電閃雷鳴,急忙止步,抬頭遙望,一座巨大浮嵯滿載十數泰袒出現在西方天際,燈神戰士齊聲歡呼。凱恩急忙加速,又聽得叢林裏傳來陣陣戰馬嘶鳴,摧枯拉朽之聲不絕於耳,碩大枯木一片片轟然倒地。凱恩急忙止步,叢林後一排排黑甲騎士排山倒海一般呼嘯而來,馬蹄聲震天動地。
凱恩大吃一驚,急命燈神戰士退後,背後拔出諸神之劍。
黑甲騎士蕩開最後一排樹木,百米處倏然止住,左中右列成三個方陣,嚴陣以待。
凱恩不由皺眉,每個方陣黑騎士至少百十人,其後仍有許多黑甲武士,為數也不在少。這等陣勢雖不如沃紮克的沙漠騎兵人多勢眾,黑壓壓烏雲一片足稱詭異。分不清什麼來路,凱恩悄悄後撤。
忽聽一陣呐喊,當先一排黑騎士數十人挺茅衝來,其勢如風。凱恩避之不及,死亡之手倏然探出,霎時黑氣衝天,數名騎士斃命。燈神戰士更不閑著,迅速飛臨空中,冰箭呼嘯而去。
前排騎士沒到近前已經七零八落,後排騎士一陣怒吼,拍馬衝上。
騎士衝刺難以力敵,凱恩挺劍橫削,騰空而起,死亡之手左出右沒,橫掃敵陣。眼見冰箭乍弱,凱恩猛一激靈,心知燈神戰士已為黑騎士恐懼魔法震懾,索性施展出難得一試的恐懼氣氛魔法,頓時半身籠罩在幽綠熒光之中,身如鬼魅,殺氣騰騰,黑騎士氣勢被遏。
凱恩遊走於數名黑騎士之間,死亡之手突襲圈外騎士,黑騎士嗷嗷咆哮,四處亂竄。騎士攻擊能力首重衝刺,近身作戰威力有限,雖然一排排來來回回,難奈凱恩身形飄忽,無從著手。凱恩在黑騎士馬後追逐,如影隨形,鬥誌昂揚。
凱恩正殺得性起,數十名黑甲武士四麵八方蜂擁而上,鐵桶一般將他圍在中央。凱恩大駭,寶劍狂舞,奮勇向外衝擊。無奈黑武士越來越眾,凱恩暗暗膽寒,漸有些力怯,若此時施展神聖庇護魔法不知能否奏效,縱然成功,難道真要受困於此幹等索斐前來救命不成?可遠處電閃雷鳴不絕於耳,索斐顯然也已陷入戰鬥之中,否則早該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