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澤斯問道:“你現在有什麼感覺?食魂之說倒也有,魔與鬼附身於人並不稀奇,互相附到一起卻聞所未聞。我們找尼姆巴想想辦法,不得已就隻有靠你自己了,一旦你的修為超過了他,必能將他驅逐出去。”
沙裏葉苦笑道:“這惡鬼比我厲害不少,一時拿他沒辦法。最可惱的是,他這會兒自顧睡覺,如果深更半夜四處亂走,我就沒法睡覺了。”
高澤斯哈哈笑道:“所以你要哄著他一些,我看他傻頭傻腦,能力卻不錯,要是能夠施展魔法,與別人戰鬥時倒能幫你不少忙。”
沙裏葉無可奈何,拚命搖搖腦袋,大聲道:“山姆,你他媽的給老子滾出來,你這會兒睡覺,晚上幹什麼去?”沙裏葉一向很斯文,這會兒被糾纏得沒有辦法,不禁斯文掃地,破口大罵。
山姆並不現形,卻道:“別吵,吵得傷精神。晚上我四處走走,你睡你的,就當在遊魂,笨!咦?有狀況!大家小心!”
高澤斯聞聲一驚,急忙潛運鬼神術,已覺察出不遠處有一處山穀,背陰地方有兩個靈力強大的鬼魂存在,不知在做什麼,偵測不出鬼魂靈力高低,便朝沙裏葉望去。沙裏葉道:“三比二,不如過去看看。”
高澤斯點點頭,領先走上山坡,往下一看,不禁詫異。四處沙丘圍住一片綠地,中央數丈方圓一汪碧水,草地上一塊數尺高的石碑。石碑旁一紅一綠兩個僵屍麵對麵席地而坐,隔著一張八仙桌的距離,麵前各有一圓一方兩座一尺見方的磚砌建築,兩人左手邊各有三座巴掌大小的圓筒狀物體。兩人輪流從草地中央一堆撲克牌中摸出一張,旋又打出一張,麵前建築或增或減,顯是在玩什麼魔法牌。
高澤斯看不明白,沙裏葉更加困惑,山姆早已伸出頭來,此時樂道:“嘿嘿,想不到在這裏還能玩上這玩意,當年我混跡酒店,無聊的時候就用這東東騙人玩,賺過好多錢。看著有趣,玩起來卻不那麼簡單。”
沙裏葉冷笑道:“你懂個屁,胡說八道!”
山姆怒道:“笨蛋,你看清楚了,他們麵前那長的叫城牆,圓的叫堡壘,用一樣大小的磚頭砌成。他們旁邊那三個圓筒叫工廠,分別生產寶珠、磚頭和怪獸,他們麵前各有六張牌墊底,然後摸一張打一張,根據牌的內容決定是增加生產還是攻擊對方城池,堡壘先垮掉的一方算輸。你說是不是?”
高澤斯點點頭,道:“大約不錯,砌牆要花磚頭,築城不僅花磚頭,還要花寶珠,而攻擊對方城牆和堡壘就需要怪獸和寶珠。”
山姆忙道:“不完全對,花什麼以及花多少還要看牌,加城牆還是加堡壘以及加多少也要看牌。根據牌的內容不同,也可以攻擊對方工廠,降低對方產量,或者建設自己的工廠來增加生產,也可以用怪獸直接搶對方的資源,總之完全看牌的好壞,這叫魔幻牌,你們見識差些,沒玩過。”
沙裏葉冷笑道:“隻有你們這些沒事做、沒處去的死鬼才有空玩這些小兒科的把戲。”
山姆怒道:“說你笨,你就蠢!魔幻牌不僅是兩個人鬥智鬥勇,本身也是一種了不起的魔法修行方法,不過隻有在勢均力敵的對手之間玩才比較容易長進,和你這種笨蛋玩就沒多大作用。而且魔幻牌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玩的好而且運氣好的話可以從中學得了不起的魔法,或者得件厲害寶物,你就沒什麼機會了。”
高澤斯笑道:“這種牌哪裏有得賣?我看你們閑著沒事不如打打牌,省得吵個不休。”
山姆道:“這種牌根本沒處買,傳說是奇跡時代的產物。你看那些工廠,全是自動化生產,跟真的似的。而且攻擊時也不用你動手,怪獸自動衝出去啃對方的建築,也不亂啃。最重要的是,這種牌根本沒有作弊的可能,除非你懂奇跡時代的一種厲害法術,叫什麼死而複生大法,實際上就是逆轉時空,翻盤重來,卻是沒人會的。”
沙裏葉冷笑道:“說得神乎其神,又說自己以前經常玩,那你的牌現在在哪?死吹牛!”
山姆怒道:“我什麼時候吹過牛?他們玩的八成就是我的那副牌,這種牌全世界隻有一副,怎可能有第二副!我怎麼知道牌怎麼會到了他們手裏?”
高澤斯笑道:“不如你跟他們玩一把,就賭這副牌,把牌贏回來再說。”
沙裏葉冷笑道:“人家也是要賭彩頭的,他一個鬼魂,兩手空空,一無所有,別人跟他賭什麼?”
山姆怒道:“你這笨蛋!我曾經有天下無雙的厲害寶物,現在基本上丟光了,卻也不是一件不剩!我就和他們賭一把!”不由分說,騎著沙裏葉往沙丘下麵去。沙裏葉計謀得售,肚裏偷笑,高澤斯身後跟隨。
三人下到綠洲背陰處,兩個僵屍似毫無察覺,仍目不轉睛地盯住自己的牌,神情專著之至,三人便不打攪,一旁觀看,果然精彩激烈,高澤斯暗暗叫好。
好容易戰到分際,綠僵屍甩出一張大牌,乃是連打二十塊城牆磚,紅僵屍城牆早破,二十怪獸猛地撲向堡壘,一番亂啃,紅僵屍堡壘也隻有十七層,轟然倒塌,旁邊寶珠倒剩一大堆。紅僵屍表情麻木,從身後取出一個包袱,解開來,乃是一具水晶骷髏頭,便扔過去,一言不發起身走開。
綠僵屍推開墓碑,露出一間墓室,將包袱先扔進去,正想縮頭拱進去,沙裏葉急忙按住他道:“有人要和你玩一把,敢不敢玩?”
綠僵屍冷冷地瞥他一眼,道:“你拿什麼和我賭?想賭什麼?”
沙裏葉道:“就賭你手上這副牌,我們也不管你牌是從哪來的,反正原先就不是你的,對不對?”
綠僵屍一愣,冷冷道:“我沒問你賭我什麼,我是問你有什麼寶貝。”說罷轉身。
山姆伸出手來,枯爪一鬆,銀光泄地,落地變成一條銀質項鏈,下麵係著一塊寸許長的骨質護身符,並不見得如何神奇,符上一隻骷髏頭倒刻得栩栩如生。山姆冷笑道:“知道這是什麼嗎?我就拿它和你賭!”
綠僵屍雙眼放光,道:“先賭水晶頭,我輸了再賭魔幻牌,好不好?”
高澤斯冷眼觀瞧,心知僵屍對護身符乃是誌在必得,卻不知有甚奧妙,便道:“不如這樣,先賭魔幻牌,再賭水晶頭,你要還有什麼寶物,我們一直和你賭!”
綠僵屍冷笑道:“我寶物多得很,你們還有什麼?”
高澤斯背後拔出雙劍,插到地上,道:“劍要不要?”
綠僵屍瞥一眼天使之刃,道:“這把還行,另一把是假貨,我沒興趣!我隻賭寶物,不賭廢銅爛鐵。”
高澤斯一愣,道:“那就隨你便,先賭魔幻牌。”
沙裏葉樂得做沒本錢的買賣,急忙對麵坐下,綠僵屍一言不發,把牌擱到兩人中間,眼光牢牢盯住護身符,惡臭口水四溢。
山姆伸出枯爪,與綠僵屍輪流摸了六張牌在手,兩人麵前壘起城牆、堡壘各二十塊磚大小,工廠產量暫時為一,資源為零。比較牌張大小,便由僵屍首先出牌。沙裏葉冷汗直冒,偷眼看到綠僵屍似乎有一張大牌,正是剛才贏下水晶骷髏的二十連發打城牆,所幸沒有怪物,暫時用不上。綠僵屍便打出一張城牆加五,沒有足夠磚頭,牌張作廢。
山姆手中全是攻擊張,一樣沒有怪獸,所幸摸上一張磚頭加五,便打了出去,磚廠一條小小傳送帶便往磚頭倉庫送下五塊黃磚來。山姆暗自得意。
你來我往,打了幾輪,綠僵屍小心翼翼,接連加固城牆堡壘,資源入不敷出,山姆隻顧生產怪獸,完全置城池於不顧。高澤斯暗暗點頭,僵屍穩打穩紮,山姆兵行險著,勝負幾率相差無幾,全看如何上牌。
再打幾輪,綠僵屍手上積累大牌不少,可惜怪獸產量甚低,山姆城池雖弱,也無大牌在手,怪獸大軍著實令人恐怖,綠僵屍額上冒汗,憂形於色,山姆鬼爪亂舞,得意忘形。
僵持幾輪,互無建樹,綠僵屍摸牌上手,忽然麵上一喜,隨手打出,乃是揀到山姆二十怪獸,下一輪必然打掉山姆全部城牆,直逼堡壘。若再有一次同樣機會,山姆頃刻倒斃。山姆撓撓骷髏頭,看對方堡壘高聳,城牆堅固,究竟是補城牆還是開始攻擊拿不定主意,心知勝負在此一舉,鬼爪在沙裏葉頭上猛拍一記,下定決心,索性繞過城牆,直接攻打堡壘,雖然攻擊機會稍小一些,卻也耽誤不得了。沙裏葉緊張得額上冒汗,挨他一掌也無心計較。
綠僵屍打掉山姆城牆,幾乎勝券在握,山姆苦著臉連續攻擊堡壘,收效甚微,這回連高澤斯也暗暗撓頭,山姆若輸,難道真的要用天使之刃一搏勝負?若連天使之刃也輸了又當如何?複國重任在肩,卻神施鬼設一般陷入這蠻荒之地的賭局之中,究竟是什麼力量忽然激發起內心放手一搏的賭徒天性呢?但凡賭徒無不於絕境之中暗禱神佑,果有神佑何須一賭?高澤斯不禁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