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幾日,她的聲音已完全恢複。
她向他陳述了自己的身世:幼時家鄉戰亂,曾隨父母四下流離。某天,遇上兩軍交鋒,父母火場喪生,隻有她活了下來,從此再不能說話。曾在南方小鎮為大戶人家做過苦工,直到三年前被親戚接來金麟,而近日的圍城之困讓親戚家也自身難保,這才將她趕了出來。
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說了多半真話,些許假話,不算完全騙他。
陸珩心痛難忍:“圍困金麟,實在不得已。你所受之苦,我必加倍補償。”
夏楚瑜陶醉在他的寵溺中,幾乎已經忘記離開金麟的目的。
直到那一天,軍營中來了位重要賓客。他一早便告知她,今日恐怕不能陪她晚膳了。下午時分,夏楚瑜坐在營帳裏發呆。簾幕忽被撩開,是他嗎?她欣喜地轉頭,卻見丫鬟捧著木盒走進來。
不是他……她在失望的同時,驚覺自己對他竟已這般在意。
丫鬟打開木盒:“夏姑娘,這是陸將軍托裁縫師傅為你做的,怕軍中粗布你穿不慣。”
她愣愣地任由丫鬟為她換上一身新衣。訂做衣裳?他從來不曾透露過半句,甚至不曾向她要過尺碼。
夏楚瑜跑出營帳,她突然發瘋地想見他,哪怕遠遠偷看一眼也好。悄悄來到主營窗邊,卻不料聽見了陌生男子與陸珩交談之聲。
“圍困金麟快兩月,空耗軍糧,倘若再不奪城,恐有變故。”
“大哥,將士生命可貴,兵不血刃才是上策。”
“再給你一月時日,下月今日,我便出軍。”
“遵命。”
下月今日……夏楚瑜倒吸一口氣,她居然完全沉溺在他的溫柔中,將表兄及千萬金麟將士置之腦後。
“窗外是什麼人!?”陌生男子察覺到動靜,大聲喝斥。
她本能地想逃,隻是步子尚未邁出,已被營中出來之人扣住雙臂。吃痛跌倒在地,一身新衣立時沾上了沙塵。
“你是誰?為何偷聽?”陌生男子凶狠的逼問嚇壞了她。
陸珩急忙上前將她扶起來,解釋道:“大哥,她叫楚瑜,是我的客人。”
男子毫不客氣地反複打量她,她低頭躲在陸珩身後,不敢言語。
“女子禍水,散人心誌!”語中多有不滿。
陸珩恭敬答道:“夏姑娘隻是留在軍中養傷,過幾日我便送她走。”
男子這才拂袖離去。
她在他的攙扶下腳步虛軟地往回走著,心中在意的卻是那句:過幾日便送她走。這樣也好,名正言順離開此處,她才能前往京城替表兄求救。
隻是為何,心口飄蕩著一縷不著地的慌亂,就好像,她快要被他拋棄了,又或者,害怕此去一別,便再也不能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