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臧莊主封住穴道,軟禁在藏劍山莊。封穴的內力十分霸道,倘若我強行衝穴,便會震裂心脈而死。清鱗日日前來陪伴,卻隻字不提救臧小姐之事。
直到幾日後,聽聞臧可傾昏倒在藥王世家,自她成親後,此病還是首次發作。臧莊主和清鱗終於按捺不住,帶著我來到藥王世家,為臧小姐診脈。
也是第一次,我瞧見她的模樣。雖陷昏迷,白嫩的臉蛋卻顯得安詳靜謐,長發烏黑,更襯得她花容月貌,楚楚動人,無怪能得莊主這般疼愛,又得清鱗和相公陳騅傾心相待。
臧小姐脈象微弱,仿若生命隨時會停滯。我猶豫再三,寫下一張方子,又拿出從無情崖帶來的一些草藥,暫時以藥物護住她的心脈,保她轉醒過來。且說:“臧小姐的病,難以根治。”
這方子與藥王世家先前所使的延壽之法並無本質區別,隻能緩解,卻不能根治,隻怕病發會一次比一次厲害。
三個男子心痛難當,清鱗捉住我的手臂,聲聲哽咽:“姑娘,求你救救可傾。”
他懇切的模樣刺痛我的心,我撇開他的手,隻道一聲會盡力。
接下來幾天,清鱗不再來看我。興許是在責怪我罷,他知道,我定有救臧小姐的法子,隻是不願說出來。
卻沒料,臧小姐會來藏劍山莊找我。適宜的胭脂水粉蓋住她蒼白的臉色,她進我房來,遣退婢女,忽然跪我身前,淒然道:“聽清鱗說,姑娘乃是冷崖主的弟子。”她重重磕頭,“請讓我替爹爹向姑娘賠罪。”再次磕頭,“今日來,是想告訴姑娘一個藏在我心中兩年的秘密。”
她起身牽著我,帶我離開房間走向樹林。由於她身份尊貴,山莊無人敢阻撓,而我也任由她牽引著,隻因她身上,潛伏著我所熟悉的氣息。
樹林深處隱藏著一個山洞,不知她轉動了什麼機關,山洞內裏出現一排向下的樓梯。我們踱步而下,底部竟是一條更深的隧道,真真是別有洞天。穿越隧道,眼前出現點著火把的橢圓大廳,大廳盡頭赫然是一道鐵門,卻不知門後鎖著什麼。
“這是……”我甫一開口,便聽見門後傳來鐵鏈滑動的碰撞之聲,有男子沙啞的嗓音傳來:“是誰,誰在那?”
臧小姐看我一眼,答道:“是我,可傾。”
聲音似更加急切:“不是你,剛剛說話的,是誰?”
我略微走近了些,借火光瞧見門後之人,披散的頭發遮住了臉,衣服上灑著暗紅色血痕,看上去可怖極了。行禮道:“我是無情崖弟子。”
男子聞言欲往門邊奔來,卻苦於被鎖鏈鎖住手腳,動彈不得,隻能大喊:“雲夜,雲夜!”
心神震懾,已有多少年,未再聽見這個名字。
他突然發狂起來,抱住頭痛苦地摔在地上。我不知所措,但見臧小姐取鑰匙打開鐵門,上前去扶住他,又不知從何處摸出匕首,撈起衣袖,迅速劃過潔白的玉臂。那臂上,已留有數條觸目驚心的傷疤。
臧小姐以血喂了男子,他安靜下來,緩緩沉睡過去。她輕輕撫開他臉上的長發,一張堅毅的臉龐便闖進我的眼。
是他,怎會是他。
臧小姐黯然道:“大伯中了爹爹的毒,平日嗜血發狂,除了血,什麼也不吃。兩年前,我偷偷吃下解藥,將藥性化在血裏,才能保住大伯性命。原本這毒已解了大半,不知今日怎會如此反常。”
直至此時此刻,我方才明白臧小姐真正的病因。先前為她診脈時發現,她失血之象與大補之象共存。一般大夫隻以為是她氣血虛弱,再進補了補藥所致,也就沒有深究。隻是不解,以藥王世家的醫術,又怎會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