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未必啊,常將軍那是肯定打不過我們大掌櫃,就憑我們大掌櫃的這身武藝,要是到朝廷裏怎麼也得混個虎威護國大將軍當當!我們在這裏喝酒聽書實在是悶得慌,依我看,還是讓我們大掌櫃亮亮刀,耍幾下,讓大夥兒開開眼界,怎麼樣啊?”眾鏢師都跟著起哄,要大掌櫃的閻雙彪耍幾刀。這時從中間的桌子上站起一個四十多歲的虯髯大漢,從他坦露的胸口上那赤練的肌肉就足以看出他神力過人。他似是有點醉了,更帶幾分得意的笑容。楊木林知道這人就是太平鏢局的大掌櫃閻雙彪。閻雙彪走鏢大半輩子,就數這趟鏢奇怪,押送一位蒙麵女子和一口棺材,但也就數這趟鏢掙的多,光定金就足足一百根金條。他心道:“這一路上謹小慎微,晝伏夜行,快馬加鞭,總算到了目的地,就等人來接鏢了,也應該長舒一口氣了。”此時他又想那前來接鏢的人遲遲不來,不免又憂慮了起來。這時候,那個年長的鏢師像是看出了閻雙彪的心事,寬慰道:“我看前來接鏢的人沒有相到我們走的這麼快,所以才會晚來幾天,說不定明天他們就來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會晉中老家了!”一說的家,所有的鏢師們都開始想起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心情難免惆悵了起來,若不是想掙點大錢,誰又會幹這種背井離鄉刀尖上的過日子的營生呢?閻雙彪看到手下的弟兄們情緒低沉,當下就道:“我看也用不了幾日我們就能交了鏢,等回到晉中我再額外給你們每人五十兩銀子!今兒這大家想看看我的大刀,那我就疏鬆疏鬆筋骨,讓弟兄們開開眼!”隨大吼一聲:“看好了啊!”隻見閻雙彪旁邊倚在桌子上的大刀出鞘,順勢橫掃,就朝他右邊桌子上的年齡最小的鏢師砍了過去,這小鏢師不曾想到會朝他砍來,嚇得腿都軟了,那來得及躲閃,看的眾人都嚇了一跳,替小鏢師捏了一把汗。眾人見這把巨刀就要把小鏢師的腦袋橫切下來了,誰知閻雙彪輕轉手腕,刀刃就貼著小鏢師的鼻尖上飛而過,畫了一圈又插回了刀鞘。這一刀從出鞘到回鞘加之中間鬥轉回刃的在瞬間做到,眾鏢師都看不出有任何的特殊之處,而粉麵書生打開折扇,輕輕的揮動著,朝楚天舒微微一笑,似是在征求楚天舒對剛才那一刀的看法,但讓他吃驚的是楚天舒根本沒有關注剛才那一刀,他剛剛咽下了一口酒,眼睛依舊在翹望著窗外的江麵,似是在找尋那位唱歌的姑娘。
小鏢師立刻捂著鼻子哭叫道:“完啦完啦,我的鼻子沒了,我的鼻子沒了!”閻雙彪則哈哈大笑起來:“這小鬼,你那還流著鼻涕的鼻子,老子還嫌髒呢!”小鏢師這才緩過神來,摸著自己的鼻子叫道:“我的鼻子還在,我的鼻子還在啊!”此時眾人才恍如從夢中醒來,拍手大叫:“大掌櫃的刀法出神入化啊,出神入化啊!”閻雙彪聽了手下對話,更是得意的笑著。此時卻有一人不屑道:“什麼出神入化啊,隻不過是用了點回旋腕的小法門而已嘛!”眾人立刻將目光集中到了西麵的桌子上華山派的小徒弟身上。這位小師傅被眾人的目光逼視,多少有一些膽怯,慌慌張張欲言又止。而他身邊年長的師兄則停下手中的筷子,抬起頭來,生氣道:“你隻看到了一麵,就敢大言不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隨後拱手向閻雙彪道:“各位鏢師,我這師弟年紀太輕,又初涉江湖,都是無心之言,還望各位不要放在心上啊!”小師弟被大師兄一罵,反而激起了倔脾氣,低聲憤憤的又說了一句:“本來各簡單的小法門,有必要這麼吹捧嗎?”這話聲音很小,但閻雙彪和靠的近的幾個鏢師都聽見了。鏢師們立刻站起來就要去揍小師弟,閻雙彪卻頗不在意,舉手示意他們不要動,隨後又哈哈大笑起來。正在此時卻聽見“嘩啦”一聲,大掌櫃的麵前的那張八仙桌竟中斷為兩半,倒在地上,桌子上盤碗也稀裏嘩啦掉了一地。這一招卻讓樓上千秋幫、華山派、粉麵書生都吃了一驚,心道:“這名不見經傳的小鏢局裏竟然會有如此好的身手的人,八十斤大刀,單臂掄起,回旋轉刃一氣嗬成,更為可怕的是他揮刀是帶動的刀氣竟然可以將桌子切斷。”此刻樓上安靜的隻剩下閻雙彪那得意的笑聲,過了好一會兒,才那個年長的鏢師才看懂了這一切,大聲叫道:“大掌櫃的武功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啊!”其他的鏢師也跟著附和起來,閻雙彪的笑聲也就更響亮了。
所有的人都在關注閻雙彪,而粉麵書生卻不忘轉頭看看楚天舒,因為在他的心中,這個楚天舒才是最令他好奇的。不過,令他驚奇的是對於剛才的一切,楚天舒還是沒有絲毫的在意。他照舊在啜著酒杯,隻不過這次他沒有在眺望江麵,而是在注視著樓梯口,而且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笑容。粉麵書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微笑了起來。原來剛才在江麵上唱歌的漁家女子正好到了樓梯口,她手裏提著一個竹籠,笑嘻嘻的朝楚天舒走來。
這姑娘眉目清秀,身材苗條,可能是剛才劃船跑路的原因,嬌喘微微,臉蛋紅暈,更增添了幾分韻味。她對於眼前這樓上的人和事全然不關心,徑直走到楚天舒的桌前,看到楚天舒桌上隻有一壺酒,心中甚喜,便把竹籠子拎了起來,笑道:“楚大哥,我就知道你會等我的,你瞧,我這次抓了幾條大個兒的鱸魚,馬上去給你做鱸魚鮮菇湯啊!”
楚天舒對著俞藍笑了笑,剛要開口,那群鏢師中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俞藍的肩膀,淫笑道:“小姑娘歌唱得不錯啊,過來再給我們大掌櫃的唱幾句,要是我們大掌櫃高興了,沒準兒就把你給娶了,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再也不用這麼辛苦的打漁了。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哈哈哈……”此人乃是太平鏢局的的二當家韓山鷹,即好色又會溜須拍馬,今日見到這麼俊俏的小姑娘,又想到大掌櫃的走鏢一個多月,一點葷腥都沒沾,一定饑渴得很,於是就趁機給大掌櫃的張羅一個。閻雙彪這時的略有醉意,更經剛才大展身手,正式躊躇滿誌的時候,笑道:“小模樣倒也俊俏的很,給爺唱幾句,唱得好了,爺就收你做個小房,哈哈哈……”
俞藍氣憤道:“想娶我啊?我是沒有什麼意見,能嫁給你這樣威猛到沒有腦子,錢多倒跟死人搶紙錢的大老板,那是小女子的福氣啊!隻不過就怕我哥哥他不願意啊!”俞藍轉身向楚天舒笑嘻嘻的眨了一下眼睛,目光中閃爍著幾分狡黠。楚天舒知道這是俞藍再給他難題,隻得無可奈何地皺皺眉頭,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欲要開口。突然,一人喊道:“大膽狂徒,竟會欺辱良家女子!”話音剛落,一柄長劍已經抵到了二當家的後背,出劍的人正是終南長瞑劍派那個出言不遜的小弟子,他姓陳名方嶼,是終南長暝劍派掌門劉一芷的關門弟子。此時,眾人都以為這個二當家的韓山鷹就要沒命了,哪料他卻也不隻會溜須拍馬,他不曾轉過身,隻是右手作鷹爪,背對著就抓住了陳方嶼的劍刃,不屑地道:“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也要英雄救美,長瞑劍派什麼時候也出了從你這種背後襲人不肖弟子啊?”陳方嶼一擊未能成功,寶劍被鉗住,回撤不得,反遭人辱罵,這下子怒氣更盛,左手即刻打出一掌排山掌,氣勢凶猛。韓山鷹陡然轉身,右手牽住陳方嶼的寶劍橫檔陳方嶼的排山掌,陳方嶼見勢,則掌勢不減,隻變掌為削砍,直取韓山鷹的頭部。韓山鷹不慌不忙又牽劍去砍他的右手腕,陳方嶼此時已經無招再變,不得不收掌,再尋他法,如此十幾招過去,韓山鷹隻用一隻手握住對方之劍,讓陳方嶼的進攻全然沒有效果。陳方嶼感覺在這麼多人的麵前,自己的寶劍被別人所用拆解自己的招數,是在是太丟人了,為了贏回麵子,他索性隻得雙手全力奪劍,此時韓山鷹則順勢鬆手,陳方嶼一屁股摔在地上。韓山鷹大笑道:“哈哈,想不到武林第一劍派終南長暝,劍法也不過如此啊!”陳方嶼惱羞成怒拿起寶劍又向韓山鷹砍去。袁去華突然閃到身前攔住了他,陳方嶼叫道:“大師兄,你別攔我,我今天跟他拚了!”袁去華沒有多言,隻是手臂橫住,陳方嶼卻向前動彈不得,也隻好作罷。袁去華看看韓山鷹兩鬢的白發,淡淡的道:“銀鷹鐵爪?”韓山鷹一怔,心道:“江湖上知道我名號的人不多,想不到他這麼年輕,眼界卻很廣!”袁去華奪過陳方嶼的寶劍便向韓山鷹直刺,使出的則是終南長瞑劍派的劍法迅飛刺,韓山鷹立刻舉手拆當,但隻一個照麵,袁去華就收回了寶劍,韓山鷹則緊握右手腕,流血不止,驚恐之神猶在,心道:“他這一劍實在太快,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此刻我流血的地方就不是手而是喉嚨了,看來此人已經修煉到了終南長暝劍派的上乘武學。”袁去華不屑道:“區區鷹爪功而已,就敢在此目中無人,犬吠不止,豈不叫人笑話!”閻雙彪醉意更勝,他見韓山鷹被人欺辱,甚是生氣,又見袁去華正背對著自己,便舉刀向他砍去。這一刀乃是閻雙彪接著酒勁全力發出,速度和力量都已經已到極致,而此時的袁去華則毫無防範之意,但這把重達八十斤的大刀貼到了袁去華的背上之後就再也不能進一寸,因為一根木筷插到了閻雙彪手腕上,穿過骨頭,刺進了他的喉嚨。袁去華手中的劍也不知在何時刺進了閻雙彪肥大的肚子。閻雙彪雙目圓睜,眼睛裏除了恐懼就是後悔,他轉頭看了看那白衣男子楊木林,又轉回來看看袁去華,隨倒地氣絕。
楊木林站了起來,拍手笑道:“終南長瞑劍派的劍法當真是天下無雙,袁兄的機警和反應速度更是我不能追比的,在下的這根筷子真是多餘啊,慚愧慚愧!”袁去華拱手道:“楊副堂主真是謙虛了,若不是楊副堂主出手相助,恐怕今日倒在這裏的就是在下了。”楊木林擺擺手道:“不是我謙虛,是袁少俠謙虛啊!幾年不見,我看袁少俠已經練成了終南山上乘劍法,劍術大成,而俠肝義膽更勝以往啊!”袁去華低頭看了看閻雙彪,無奈地道:“想不到在下一時疏忽,他竟以為會有機可乘,他這樣死了實在太可惜啊!”楊木林道:“太平鏢局在晉中欺男霸女,巧取豪奪,這根閻雙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看他是死有餘辜,少俠斷然不必為他神傷!”此時,楊木林則暗自思忖:“難道終南山長瞑劍派也是為了那寶貝而來?如果是這樣,那可就有點麻煩了,不如先把他們留下探個究竟。”隨又道:“我看三位皆是行路之人的打扮,想必是行徑此處歇歇腳?”袁去華道:“我們師兄弟三人此趟是從南海歸來,行徑赤壁,歇歇腳而已。”楊木林道:“哦!原來是這樣,不知三位可曾找到投宿之處?”袁去華看了看這間酒樓,又看了看躺在血泊之中的閻雙彪。楊木林已經看出來,道:“這酒樓不夠清靜,三位如若不嫌棄,不如到敝幫在此處的會館小住幾日,在下一向仰慕終南山的劍法,也好趁機討教一下,不知袁少俠是否很賞光啊?”
當今江湖上其他幫派門派過於羸弱,不足以抵抗魔教的進攻,千秋幫雖以武林正派自居,卻是沒有他們不敢做的生意,所以勢大財粗,僅僅十年它就發展成江湖上最強大的幫派,單憑一派之力便足以和魔教分庭抗禮,成為了阻擋魔教稱霸武林的中堅力量,令江湖上其他成名已久的大派顏麵無存。他們的幫主蓋千秋乃是江湖上頭一號的英雄,早已被推舉為武林盟主,頤指江湖群雄多年,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其稱霸武林的野心也漸漸暴露出來。武林中其他門派一方麵忌憚其實力,擔心自己門派被其所收,另一方麵受到魔教的擠壓,所以對於頤指氣使的千秋幫多是陽奉陰違,隻在抵抗魔教一事上給予配合。因此實際上武林其他各大門派對於千秋幫的感情並不好,對於楊木林的邀請,陳方嶼立刻氣道:“你們千秋幫也太霸道了吧!我們想去哪裏投宿,又與你們何幹啊?”袁去華瞪了陳方嶼一眼,陳方嶼則不敢再多嘴。袁去華道:“這小子是家師剛收的小弟子,年齡尚小,又初入江湖,不懂規矩,難免有些冒犯,還望楊副堂主不要跟他一般見識。”楊木林微微一笑道:“嗬!小兄弟這麼小就得到名師調教,又有這麼好的師兄,我們這些人強多了。我看用不了幾年這江湖就是他們的了啊!”他哈哈一笑,又道:“不過袁兄真是多慮了,楊某一生有兩個愛好,一是好交天下朋友,二是願與朋友一起研討武功。還望袁兄能夠賞光交在下一個朋友啊!”袁去華道:“承蒙楊副堂主抬愛,能為楊副堂主這樣的江湖大人物視為朋友,真是在下的殊榮,實不相瞞在下確實是有要事在身,所以不好耽擱啊。下個月初九乃家師五十壽辰,吾等三人三個月前前往南海為師父覓得生日大禮,眼下正急著趕回去,為家師賀壽,再晚了恐怕就趕不上壽辰了。”楊木林道:“原來如此,久聞長瞑劍派弟子敬師如父,為了給師父祝壽,肯不遠萬裏到南海尋找壽禮,實在令在下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