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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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歲月[八]

我問Kei:“要曾經怎樣相愛,才會懷念一輩子?”

Kei想了想,“愛的正濃的時候分開了吧?”

我笑,“感情中斷,冷藏保鮮。有部老電影叫《廊橋遺夢》,女主角在丈夫外出時遇到一個陌生人,出了軌。丈夫回來後,她卻還是選擇留在丈夫和孩子身邊,卻永遠懷念那個陌生男人。仿佛一輩子喝清酒,中間嚐了一口XO,回味一輩子。”

他白我一眼,“你落錯子了。”

我們正在下的就是上個星期我和莊姓男子下的棋。我把莊的子擺給Kei一看,他立刻笑。

“你贏了他?那人好大度量,分明是讓你讓到沒底。”

我頓時紅了臉。

“今天跟你來的兩個男人是誰?”Kei好奇。

“我的保鏢。”

“護士說林家有黑生意。”

壞事多閑人。我隻有說:“跟著Syou出家的,怎麼可能不濕鞋?”

“Syou?”Kei想了想,“你們為什麼那麼崇拜他?”

他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他給了每個人爭取美好生活的夢想。”

“不是機會?”

我笑,“他沒那麼偉大。夢想已經足夠。若還是得不到好的生活,那是自己努力不夠。”

他丟下棋子,撐著頭,嫵媚地笑。也隻有他才會有這樣的笑容了。

護士走過來,說:“Kei先生,該打針了。”

Kei眉頭一皺,對我說:“你看看,我有什麼病?”

我勸他,“你發病的時候很恐怖。”

“這些藥並不會讓我變回正常人。”

“你變回正常人的話,就是一個老頭子了。”

他一定,眯上眼睛。

我立刻遣走護士。

他很直接問:“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麼?”我反問。

他冷冷笑,“林小姐,你知道可多了。也許我不知道的你都知道呢。”

我直視他的眼睛,“可是,先生,那是當然的。你自己說你什麼都不知道的啊。”

他沒有話說。

我本也不想瞞他,說:“有人認識你,她說你實際歲數恐怕不小。”

“誰?”

“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

“105歲的人是不年輕了。”

“她的歲數不是我考慮的唯一問題。”

“是。你想知道她為何認識你。我還可以告訴你,Kei先生,你和這個城市有至大的淵源。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Syou的小女兒,親生女兒,Rose夫人!”

Kei終於明白了什麼,“護士說過她。”

“她終於說了點有價值的話了。”我說。

他笑了,“林小姐,我懷疑你究竟是我的醫生還是我的監護人。”

我輕咳一聲,“我知道,多年的漂泊讓你看透人情冷暖,利益的爭奪讓你失去正常的生活。你不信任任何人,自衛意識特別強,凡事都要反著想。”

“你在可憐誰?”Kei譏諷。

“你。”我說,“你是我所見過的最悲哀、最自私的可憐人,你不敢去愛人,不懂得珍惜所有,隻會一味逃避事實,怨恨命運對你的不公,傷害所有愛你、關心你的人的感情!”

“林小姐!”Kei大聲說,“你們女人總愛把自己想象成救贖女神。”

我淡淡笑了一下,“也許我該什麼都不和你說,讓他們把你送上解剖台。”

“原來你還真坦白。”Kei說,“那麼我現在是該留你繼續說話還是該請你立刻離開呢?”

“你想信任我,但是不敢。”我一語點破。

“你在調查我。”

“難道這對你沒有幫助?。”我問。

Kei沒說話。

“那也許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根本就不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麼。”

他冷冷笑,“你可以告訴我你的調查結果,你也可以告訴全球人。”

我說:“我真該把我們此刻的對話錄下來賣給記者,你覺得怎麼樣?Kei,你人不壞,就是太小家子氣了。”

Kei大叫起來,“小家子氣?她居然說我小家子氣?”

我笑起來,“不要怪叫,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來,讓我們好好商量計劃一下!”

“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把手一攤,“先生,你的過去對病毒的研究並沒有任何幫助。”

“但那會讓我上娛樂周刊。”

我笑得要命,從不知道Kei還可以這麼幽默。

“放心,親愛的朋友。和Syou有關的都在政治版。”

“Syou?”Kei納悶,“怎麼又說到Syou了。”

我想了想,說:“Syou的血液病變和你的相似。”

Kei瞪大了眼睛,收斂了剛才戲謔,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護士在那邊喊我:“林醫生,關先生有電話找你。”

我回頭喊:“叫他去死!”

護士很幽默,答:“我會的。”知趣走開。

Kei說:“我不知道還有其他的感染者。我真的不知道。”

他接下來怕是要說:不是我幹的。

我說:“沒有人說你知道。你自然什麼都不知道。”換我戲謔。

他歪歪嘴。我丟給他一隻煙。反正護士不在。

我告訴他,“他的感染是很輕微的。症狀是體內排異嚴重,他沒辦法接受人體器官移植,而他又不願意使用人造器官,於是器官綜合衰竭而死。”

Kei一直好看地顰著眉毛,“為什麼?”

“他為什麼感染上?還是為什麼不接受人造器官?”我問。

“他女兒為什麼認識我?”Kei說,“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說她認識我。林小姐,換你也會覺得蹊蹺。”

“這真是個複雜的問題是不是?”我晃動食指,“我會替你留意。可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他笑,“你打聽到了,我和你說故事。”

他的故事自然是我最想聽而他一直沒有告訴我的故事。

善雅來找我。

很顯然她受了什麼打擊,喝了點酒。

“我像個會計一樣計算著生活。”她一開口就這句。

“人生與會計是離不了關係的。”

她打開我的酒櫃,抽出瓶白蘭地繼續喝。忽而,問我:“我是不是還是那麼又黑又醜?”

“不!”我說真心話,“現在沒人能指責你不美麗。”

“那就是嫌棄我有個酗酒的父親。”

“他若真愛你,你有一百個酗酒的父親他一樣愛你。”

她過來伏我肩膀上,“我覺得壓力很大,我們毫無進展。”

我拍拍她。覺得一個人一生總得真愛一個人,可若愛沒有希望,無疑是場劫難。

“你體會不到我的三分之一,嵐,因為你還有個愛護你們的母親。而我,隻有自己一個人。隨便什麼人,想上門來侮辱我,就可以上門來。我沒有保障,所有一切隻有靠自己雙手去掙,父親什麼也給不了我,我還得不斷給他。為了讓自己的東西不再失去,我會不擇手段。”

我不知道說什麼的好。她總是把這個世界想象得太險惡,一有挫折,盡數往別人對她的暗算上推。仿佛自己和天下的人都結了仇。

“你太累了。”我轉換話題,問:“論文怎麼樣了?”

她終於有了點精神,“論文沒有什麼進展,但我查到了一點,Syou以前有過一個秘密情人!”

“是誰?”

“一個女人。”

我大笑起來,“我從不懷疑那是一個男人!”

又立刻住口。

我想起了Rose夫人的話。她說:“那人是我姐姐的父親。”

善雅徑自說:“別說我八卦。你也是女人,你能理解。我實在好奇,就去翻過他的傳記和資料。發現他女兒孫文清女士也多次在

小說中隱晦地提到這件事,對她影響甚大。”

“簡直如同考古。”

善雅晃著腦袋,“那個女人一頭金發,聰敏幹練,絕世容貌,但是行事低調。Syou把她藏得可好了。”

金頭發?

我的思想不是多純淨,掩飾性質地笑,嘴巴上說:“好個絕世容貌。我和你說,我有個發現,人類曆史上,越是到動蕩潦倒的年代,傾城美人就越多,而且是個個溫柔可人,善解人意。這樣英雄們才有了怒發衝冠的理由,才有了發奮圖強的動力。國家的興亡才有了浪漫的背景,文人騷客才有了沉溺的資本。美人多好,可這美人你我都算不上。美人要絕世才能史上留名。什麼是絕世?靜如水,思如織。現代女性太多為了自己的生活利益處處出頭,當仁不讓,心思全寫臉上。美人這個傳統早就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