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如夢目光炯炯掃過在場諸人,剛才一段話他以佛法喝出,暗含清心咒力,自有清定人心的效用。此間不少人其實也對白家傳言之事心存疑惑,隻是不甘心叫他人占了便宜,如今聽了如夢所言已生出退走的打算。還有一些人緊皺眉頭,似乎也在躊躇不決。
忽然,人群中傳出一聲冷笑,眾人齊齊看去,隻見一黑衣人盯著如夢和厲求良四人,蔑笑道:“白家若是乖乖將封印秘法交出來自不待言,若是不交便是他的氣數盡了。至於你們哼,也莫當天下英雄都好哄騙,我們一退走,那寶貝還不是你兩家分來!”
人群又騷動起來,剛剛欲退的一些人不由頓住腳步,至於那些搖擺之人也不覺漸漸紅了眼緊盯著唯一亮著燈火的老屋。
厲求良大怒,咄咄逼視著剛剛說話的黑衣人,眼中精芒一閃而沒,竟逼得黑衣人倒退兩步。如夢伸手將厲求良攔住,輕輕搖頭,示意不可妄動,轉過視線,深深看了一眼黑衣人。
說話之人正是尹天東,他為厲求良氣勢所迫,已是滿身冷汗,又被如夢的目光掃過,直覺被看穿一般,遍體生寒。古通幾人離他較近,也清楚感覺到厲求良一閃而沒的殺氣,心中一驚,暗惱尹天東多話,但又隱隱慶幸他將局勢又弄亂了幾分。
如夢還欲再勸,暗影中突然有亮光閃過,刀劍出鞘,蹭的一聲,直向他射來。如夢鼓起僧袍蕩開來劍,但下一刻,又有數道刀芒劃過身來。
老屋的燈火依舊明滅不定,院中的道道黑衣身影如同飛蛾般撲去,厲求良四人首當其衝受到無數衝擊,饒是幾人修為精深,也被瞬間逼散。
在被衝散的那一刻,顧淳隻來的及回頭看到兩道黑衣身影越過眾人,帶起一陣劃破空氣的刺耳風聲,刹那間已衝到老屋門口,那一扇緊閉的大門仿佛觸手可及,顧淳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爾敢”,一聲厲喝,如同遠古烈焰中騰起的凶獸的嘶吼,夾雜著嗆然之聲,還有一陣陣仿佛被釋放的歡鳴。下一刻,便是一道白光突兀亮起,掃過重重夜幕。沉雲出鞘,帶著厲求良無匹的憤怒,劃過一道璀璨的弧線飛馳而去。
顧淳雖然閉了眼仍能感覺到光芒穿透眼簾,刺進眼眸,一時睜不開眼睛。他常看師兄練劍,但沒有哪一次有這樣的威勢。
光芒緩緩斂去,待眾人看清時,隻見衝在最前麵的兩個黑衣人影被劍光斬成幾段,殘破的屍體飛到各處,早已拚不出完整的模樣。厲求良手持沉雲,背著火光看不見臉色,隻有一雙眸子閃著冷冽的寒光,冷冷掃視著眾人。
院中瞬間寂靜,被厲求良的目光掃過,眾人不由倒退幾分,許久,竟沒人再敢上前。
古通暗暗焦急,打了個眼色,尹天東頷首,向陰影裏縮了縮,啞著嗓音道:“大家一起上,憑他們幾個擋不住我們這麼多人。”
眾人一整,互相看了看,又緩緩向前逼來。厲求良一皺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深深瞥了一眼,慢慢將沉雲劍提了起來。
“哈哈哈...”正當兩邊對峙之時,一陣笑聲突兀響起,正是從院中唯一的老屋房頂上傳來。眾人齊齊看去,借著透出的燈火,隱約可以辨認出屋頂上的是一個年輕男子,著水青色長袍,雙手按腰,哈哈笑個不停。
顧淳站在前方,正看得清楚。這突然出現的男子,並未遮著麵罩,年紀大約與自己相仿,此時仿佛是看到了什麼好玩的事,笑聲愈發清脆,竟漸漸笑的彎下腰來。奇的是,這男子站在雨中,身上卻並未有絲毫淋濕的模樣。若僅是雨不沾身,隻要修為小成,掐個避水訣便能做到,但一般避水訣都是外放真氣,將水鼓出身周。可眼前這男子絲毫看不出有真氣鼓蕩,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便順著他的身體滲了進去,說不出的詭異。
水青色衣袍男子笑了半晌,似是笑的夠了,斜倚在屋頂之上,把玩著腰間襟帶,狹長雙目居高臨下掃過眾人,蔑笑道:“好個天下英雄,你們在場大多數人不是自詡為名門正派嗎?怎麼也趁著夜黑風高幹些殺人搶劫的勾當。世人都說我聖教門下弟子是邪魔歪道,殊不知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才真正是藏汙納垢,盡是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欺世盜名的真小人!”
眾人嘩然,不僅是因為這神秘男子口出狂言,更是因為這男子口中的聖教正是在世間銷聲匿跡了近百餘年的魔教。
魔教曆史淵遠,自有修道門派以來,便有魔教肆虐,與正道分庭抗禮。直至百餘年前,正道三大門派與枯楓禪院合天下正派弟子之力與魔教決戰,魔教大敗虧輸,幾近滅絕。百年來雖偶有魔教複起,擾亂一方的事,但大多都是些邪門小派,打著魔教的幌子行事,上不得台麵。在天下人眼中,魔教早已成了過眼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