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夜血夜(1 / 2)

這一場雨來的又大又急,從午後開始就一直沒有停的意思。盤桓月餘的暑氣已衝刷的幹淨,空氣中竟還有絲絲莫名的涼意。

天色漸暗,而雨還沒停,白府外的街道上黑影幢幢,隱沒在漫天的雨霧中。古通幾人換上了一身黑衣,黑罩蒙麵,早早隱匿在臨近白府大門的街角上。身上的衣衫已被雨水濕透,但幾人絲毫顧不得這些,隻緊緊盯著白府的動靜。雲九依舊是一身白衣,在暗影中顯得十分紮眼,他袖手站在離開幾人的遠處,表情晦暗,看不出心裏在想些什麼。

靜默半晌,老猴兒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壓低聲音問道:“古老大,都在這淋了一下午雨了,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古通沒有回頭,看著白府中漸漸亮起的一點燈光,眼神閃爍,道:“再等等。”

雨水打在青石街道上,淅淅瀝瀝的壓住了黑暗處越來越沉重的呼吸。突然,遠處街角轉過兩個白衣身影,光頭僧袍,緩緩走來。腳步聲在漫天的雨聲中似乎格外清晰,踩在人們心上,一步步走到白府之前。

暗影中起了一陣波動,隻見那兩個和尚停在白府大門之前,不顧雨水席地而坐,麵上神情在朦朧的雨霧中看不真切,兩人閉目誦經,再無動靜。

四處隱約傳來低低的議論聲,但終究又沉靜下來。

來人正是如夢和如相兩個和尚。古通早已看見兩人,臉上神色變幻,啞聲道:“一會動手,直入白府,繞過兩個和尚,別和他們糾纏。”

餘下眾人輕聲應諾,誰也沒注意到戴老三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麵罩下的臉色漸漸慘白。

夏天的白晝不管如何漫長,黑夜終將來臨,就如同一隻猙獰的猛獸慢慢吞噬了滇池,吞向了白府,這一夜似乎黑的格外深沉。空氣中是漸漸壓抑不住的躁動,貪婪如同另一隻野獸,將人們僅有的一點點理智逐漸吞噬幹淨。

終於,一道青光自東北角亮起,劃破漆黑的夜色,劃破傾盆的雨幕,如閃電般衝向白府。

光亮剛起,如夢已動,一顆佛珠帶著滿腔惱怒瞬間將青光摘下。但那一道青光卻如同打響了信號,黑暗中無數人影騰身而起,各色光芒競相綻放,有那麼一刹那甚至照亮了整個滇池,逼退了重重雨幕。

白府的大門已轟然碎裂,如夢的臉色明暗不定,手上的佛珠早已撚完,幢幢人影將他洶湧淹沒,他騰起滿身的金光在人潮中搖晃。這一刻,他說不清楚心中到底是憤怒還是悲涼,他隻能用盡沒一分力氣去阻攔從他身邊越過的每一個人。

古老的白家大宅瞬間沸騰起來,無所光芒爭先躍起,叫罵聲,哭喊聲,金鐵交擊之聲,夾雜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此起彼伏的響起。夜色中是數不清的刀光劍影,雨幕裏是道不完的血光飛揚。當雲九跟著衝進來的那一刻,伴隨著明滅的光芒,他甚至以為自己錯入了十八層煉獄,遍體的寒意瞬間沁入心裏。古通等人看著眼前這些早已殺紅了眼的各路修士,也感覺喉嚨發幹,幾人對望一眼,悄悄繞進黑暗裏,向白府內院潛去。

兩道流光撞在一起,“飛瀑流車”轟裂四射,那一座假山已被削平了大半,半池荷葉悉數埋進碎石裏。夜色中的黑影爭先恐後的想往裏跑,但卻又都不願別人進去,這一方院裏爭來喝去,卻少有幾人能再擠向裏麵。

古通順手解決了兩個撲上來攔住他們的修士,一揮手,繼續從院牆向深處潛去。快到院子盡頭,突聞嗖嗖兩聲,古通猛地頓住腳步,麵前已插了兩柄短劍,入壁尺許,嗡嗡顫鳴。幾人大吃一驚,隨即轉身戒備,此時黑暗裏已有幾人隨著短劍攻來,來人道行俱都不低,轉瞬間就和古通等人各自交上了手。

來人一言不發,隻下狠手,古通等人也想快點殺進院去,也招招狠辣奪命。但鬥了半晌竟誰也沒拿下對方。忽聽“嘶”的一聲,戴老三倒退兩步,吐出一口鮮血,而對麵那人也踉蹌而回,腰間黑袍已叫人撕了個大口子,鮮紅絲絲滲出。

對方魁首一驚,抽出隨身寶劍,劍光閃閃,劃出一道寒芒劈向古通麵門。劍勢極快,古通想抽出隨聲兵器已然不急,伸手摸到牆壁上的那柄短劍,轉身擋在麵前。

“哢”一聲,短劍應聲而斷,古通虎口發麻,但好歹經此一阻,對頭長劍也被彈了回去。一擊不成,對方一抖劍勢,便欲再度刺來。忽然,內院深處傳來一聲慘呼,蓋過了滿院的打鬥聲,在夜空中幽幽回蕩。古通與交手的幾人悚然一驚,雙雙止住攻勢,閃身撲入內院。

古通聽到內院傳出的聲音,心中擔憂被別人占了先手,搶了寶貝,也無暇旁顧一旁與自己等人齊頭並進的那幾個黑影。對麵好像也是如此想法,隻拚了命的往裏衝。一路不見有人,越過幾道院子,便隱隱看見一處屋子還有燈火跳躍,正是聲音傳來的方向。兩方人更加快步伐衝向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