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淳守在門口,屋內是還包括白弘在內剩下的三十一口人。從下午那場雨落下開始,仿佛預料到了今晚的命運,白弘便將所有人召集到了這個屋中,一直沒有再出來。師兄一反常態的冷靜下來,沒有再勸,而是靜靜的坐在了屋外,迎著漫天的雨水,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掩飾早已泛紅的雙目。
這一場雨下的漫長而持久,顧淳的心慢慢冰涼,終於,在白府大門的轟裂聲中涼到了最底。厲求良慢慢站起,身上的殺氣仿如實質透射而出,手中的沉雲劍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悲憤,顫動不已。
喊殺聲由遠及近,倏忽,有幾道黑影悄悄飄到了這裏。看到顧、厲二人,這幾道黑影怔了怔,當先一人一揮手,一道黑影越眾而出,向兩人攻去,“噗”一聲,還沒看清厲求良有何動作,那道黑影已倒飛回來,重重甩在地上,掙紮兩下,眼看是不活了。
為首之人大吃一驚,仔細看了看厲求良,目光閃爍,忽而陰惻惻的一笑,啞聲道:“這位想必是紫元府的道友吧,如今白家氣數已盡,你們何苦還要與我們為難,隻要你放我們過去,你殺我同伴之事便一筆勾銷如何?”
厲求良冷哼一聲,也不答話,身形早已到了幾人近前,一掌拍向說話之人。掌風及麵,為首之人感到一股寒意通體而來,但他也有些本事,一閃身避過來掌,和餘下幾人四散開來將厲求良包在中間。厲求良渾然不懼,劍不出鞘,仍以單掌攻敵。
幾人紛紛出手抵擋,但直覺厲求良掌影翻飛,無處不在,他們心中忌憚紫元府威名,也不敢出手硬拚,一時間竟被壓在下風。為首之人瞟了一眼守在屋外的顧淳,一聲呼喝,也聽不清他喊了什麼,中間幾人紛紛從袖中掏出東西灑向厲求良。
厲求良不知是何物,不敢怠慢,一鼓真氣,渾身白芒一閃,漫天的粉末和著雨水盡被蕩開。粉末落地,青石磚麵竟冒起絲絲白煙,空氣中腐蝕彌漫出一股屍臭味,聞之欲嘔。
厲求良心下一驚,掃過眾人,冷冷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陰屍教的妖孽。來的正好,我正愁無人可殺。”說著一掌掃向身後之人,那人隻來的及發出一身慘呼,便叫他拍碎了胸口,一命嗚呼!
古通剛到此處便看到倒在四處的幾具屍體,夾雜著濃濃的腐臭氣味。兩個黑衣人在一道白衣身影下苦苦支撐,不時灑出些毒鏢、粉末,堪堪擋住及身的殺招,顯得狼狽至極。白衣人瞟見進來的兩批黑影,似乎頗為忌憚,手下緩了幾分,兩個黑衣人也趕忙趁此機會退開到一邊,警惕的注視著幾方人。
厲求良目光冰冷,斜睥剛剛到來的黑衣人,他的身上還有幾分因為殺人而染上的戾氣,尚未出鞘的沉雲劍似乎也在為即將到來的大戰而興奮,隱隱溢出白芒。
陰屍教已被殺的心膽俱寒,忙向角落裏縮了縮,但卻也不願就此離開。
古通首先看了看顧淳守著的屋子,見似乎還未被破,明顯鬆了下來。繼而瞥向同來的黑衣人,借著屋子的亮光,覷見一行七人,黑罩蒙麵,不見樣貌,但身量熟悉,為首一人長髯露在麵罩外,也正凝視這邊,一雙目光在陰影下明暗不定,不是倚虛觀蔚道人又是何人。
此之時,小院內又陸陸續續進來道道黑影,想是也聽到先前的慘呼聲尋來的。厲求良目光愈加冰寒,顧淳眼看越來越多的黑衣人,也上前來和師兄站在一道。
屋子裏依舊寂靜無聲,裏麵的人就像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死亡包圍,燈火跳躍,安詳的一如既往。然這跳動的火焰映在黑衣黑影的眼中,就像是點燃了最原始的欲望,向著老屋燒來。黑影開始向著厲、顧二人,向著老屋包去。
“阿彌陀佛!”一聲清音幽幽傳來,如夢聚起畢生修為,訴出這一聲佛號。聲音灌滿小院,傳到每一個耳中,終究使這些黑影頓了下來。
厲求良麵上一喜,看著翻身落在自己身旁的兩個白色身影,笑道:“原來是如夢和如相師兄來了,來的正好,我正愁擋不住了呢。”
如夢掃過院中越聚越多的黑影,苦笑搖頭,壓低聲音道:“怕是加上我們也擋不住啊!”說著目光一凝,轉身喝道:“各位道友,白家世代行醫,慈悲救人,在場各位大多也受過白家恩惠,何苦還要與之為難。”聲音以內勁喝出,壓過淅瀝的雨聲傳到每個人耳中,在場眾人倒有一半羞慚的低下了頭。如夢瞧見,又道:“封印靈器一說太過虛妄,我枯林禪院與紫府元宗願為白家作保,白家絕無封印之法。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此時大錯還未鑄下,望各位道友各自離去,全當此事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