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仁俊美摒了呼吸,看著她翻了身之後仍舊睡得沉沉,這才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他以前住的房間早已被收拾幹淨了,等在門外的紮西貢布伺候著他進了屋,點了屋裏的燈,才被他打發了下去。
他躺在那鋪著卡墊,漆成了紅色,描了金邊的床上,看著自己曾經住過的房間,怎麼看都覺得有些空,空得讓他覺得有些寂寞!
終於回了自己的家,他卻反而睡不著,四下裏早已安靜下來了。下麵花壇裏傳來不知名的蟲的鳴唱,悠閑而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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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剛亮,次仁俊美便起了床,他身上仍有淡淡的青稞酒的味道,所以他並沒有去經堂,隻是坐在大廳裏,輕聲地誦著經。他睡得極晚,醒來卻很早。
聽到腳步聲的紮西貢布端了水過來,次仁俊美洗著手問道:“那孩子多大了?帶來見過你阿爸沒?”
紮西貢布愣道:“哪裏來的孩子?阿哥和我都米娶親呢!”
次仁俊美驚道:“我不是將央珍許了給你們兄弟?她抱著的不是你們的孩子?”
次仁俊美很快就意識到他弄錯了事情,他第二天便趕早回了家,並沒有細問紮桑,他那天看到的央珍抱著的那個才一兩個月大的孩子竟然不是紮桑的,。他沉了臉——自己早就允了的事情,怎麼竟然改了呢!
紮西貢布的臉上是一臉難以明說的表情,次仁俊美剛想問個究竟,便見紮西多吉撚著佛珠下了樓。
他擦幹了手,將帕子放回盆裏,便去了自己的座位。
紮西多吉顯然已經聽見了他們倆人的話,叫住了端著盆要走的紮西貢布道:“怎麼回事?”
紮西貢布放了盆,彎著腰低聲道:“奴才。。。。。。”
他隻說了一句奴才,話便說不下去了,臉卻是漲得通紅。
紮西多吉道:“你直接說怎麼回事!”
紮西貢布跪了下去,回道:“奴才實在不知道,隻是阿哥紮桑為著沒找著次仁老爺一直沒有娶親。”
紮西多吉道:“誰都知道次仁老爺將央珍給了你們兄弟,就算沒結婚,她也不能跟著別人。”
紮西貢布跪在地上,頭不敢抬,話也不敢說.
紮西多吉看了他好一會,才說道:“你起來吧!”
紮西貢布趕緊爬起來,端著木盆退了下去。
梅拉還沒下樓,便聽到大廳裏傳來紮西多吉並不高興的聲音,她聽了一下,卻沒聽清楚。隻是由著澤西扶著,慢慢地下了樓。
紮西多吉一見她下來,便問道:“你前幾個月去了察木多,怎麼竟然不管管家裏的奴才!”
梅拉想了想,自己隻在察木多呆了不到十天,也沒發生什麼奴才們不服管教的事情。她隻覺得莫名其妙,什麼事讓紮西多吉這樣生氣呢。
她看了看坐在紮西多吉旁邊的次仁俊美,他的臉色竟然也不太好看。
她揣摩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麼事呢?我怎麼沒聽明白。”
紮西多吉生氣地說道:“當初次仁俊美將央珍給了紮桑,怎麼現在她竟然是跟了別人,丁增曲紮也不管?”
梅拉這才知道是央珍的事情漏了風,她想起自己在察木多時,央珍確實是有些古怪,但是央珍原本就是買來的奴才,一直在察木多,梅拉哪裏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何況她也隻不過呆了幾天,沒發現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
梅拉看了看紮西多吉道:“我原就隻在那裏呆了幾天,下麵的奴才們都是丁增曲紮管著的,他們沒犯什麼規矩,我怎麼管呢!”
紮西多吉看了看梅拉一頭霧水的樣子,看來是真不知道。
紮西多吉知道看樣子自己得親自跑一趟察木多了,不然奴才們這樣私自成了親,以後他這主子的威嚴還往哪裏放呢,若是央珍真跟了別人家的奴才,那便留不得,隻能賣了!
三人一下都沒了話說,來來去去的奴才們也都因為大廳裏沉悶得嚇人的空氣,一個個踮著腳走路,生怕聲音大了惹來一頓訓斥。
布尺下了樓,便見到他們三個人全都悶著頭不說話,隻覺得好生奇怪。昨晚上這一家子還樂嗬嗬地說笑著呢,怎麼這會子一個個跟烏雲滿天一般呢。
不過她是一句都不敢問,也不敢說什麼的。隻是端了下了人們倒好的茶,靜靜地坐在那,一口一口地慢慢地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