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李亦安下車提著行李,環顧四周,兩年時間的離開,這裏早已是物是人非,爛尾樓修葺一新,變成清新小公寓,廣場地麵成鋪著地磚,綠化帶包圍著形色各異的建築,空中飄落片片鵝毛白雪,些許幾片落在李亦安的頭發上,悄然融化。
“兒子,在這裏。”聞聲望去,一個穿的臃腫的白胡子老頭在紅亭下招手,並且緩步走來。
“爸。”李亦安也向老頭走去,兩人在噴泉池旁碰頭。李亦安比老父親李洪高了一個頭,低頭看著眼前父親花白日漸稀疏的頭發,充滿褶皺的臉龐明顯更加蒼老。
“走,回家,先不在這裏聊了,冷。”李洪拍了拍李亦安肩膀,撣了撣身上的雪,接過手上的行李箱,自顧自的朝家裏走去。李亦安緊跟在身後,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走了四五分鍾,李亦安跟隨老爹來到一個胡同裏,這裏似乎被時代所拋棄,年久失修的牆皮到處掉落,上麵還塗著不知道哪家孩子胡亂噴塗的塗鴉,幾輛鏽跡斑斑的二八大杠停靠在兩旁……,深入胡同,轉角來到一個大門口,隨手推開,裏麵是別樣天地,綠植充滿整個小院,棚頂房架上掛著幾隻畫眉鳥……。
“兒子,回來了。”一個麵容慈祥的婦女快步走出來,一把抱住了比自己高大兒子。
“先進屋嘛。”李洪放過行李,走到門口略有生氣道,但是臉上是遮不住的笑容。
“哦,對對對,別冷著了。”楊麗文隨即拉著李亦安的手,走進了屋裏。一進屋,李亦安就感受到了相比於外麵,家裏別樣的溫暖,肥厚的棉襖讓李亦安有些熱,眼鏡片上籠罩的厚厚的白霧。
李亦安隨性的脫下棉襖和鞋子,坐在了客廳沙發上,李洪夫婦兩人在廚房了忙碌,嘴裏確是在不停的跟李亦安交談這些年的過往和經曆。莫約過了一個小時,屋子裏彌漫著濃濃的肉香,一鍋燉排骨、幾盤小炒菜、兩碟花生米……。
“餃子來嘍,快給騰個地方。”楊麗文端著一盤餃子,走到李亦安前,放在了前麵。 “好了,菜齊了,開動吧。”
“兒子,來,今天咱爺倆喝一個。”李洪彎腰在地板上拿出一瓶白酒,上麵有些灰塵,顯然是有些年份了。李洪擦瓶、開瓶、倒酒一氣哼成,透明的酒液到碰在杯壁上,散發著濃烈醉人的香氣。
“來,幹一杯。”李亦安、李洪兩人舉起酒杯,碰了一下,喝了一口,李亦安露出猙獰的表情,看出來了,這酒度數很大啊,看來今天要醉了醉了。
“兒子,找女朋友沒有,鄰居老劉都抱孫子了。”
“現在我們兩個老骨頭還能動,可以幫你倆照顧孩子,等我們動不了了,誰幫你照顧啊,所以,快去找一個。”楊麗文有些不懷好意道。
“對對對。”李洪也在旁邊附和。 “媽,我還年輕,我還要好好感受一下這個世界,還沒有找女朋友的想法。”李亦安推脫道。
“那也不影響啊,你們兩口子旅遊那是多好的事。”楊麗文還在一旁唆使,眼神時不時瞟著李洪,一直在給眼神。
“我看福茂街王磊家的女兒不錯,人也好看,也溫柔,知書達理的。”李洪看著眼前的兒子,笑道。
“對對對,要不過完年後,你們帶你去看看?”
“額,行吧,前提我說了,要是我不喜歡,你們倆就不要再管了啊。”李亦安還想推脫,但是拗不過楊麗文,就隨聲答應了。
“好好好,行,先吃飯吧。”楊麗文夾了一塊排骨放在李亦安碗裏,臉上確實忍不住的欣喜,李洪也拿起酒杯和李亦安碰杯,喝了起來,一家人就這樣在溫馨的小屋裏其樂融融,談笑風生。
……
“哎,老李啊!準備好了沒有?”楊麗文和李亦安站在屋外的空地上,冬日夜晚的風凍的人蜷縮,李洪拿著防風打火機一前一縮的點著煙花的引線,或許是風大的緣故,遲遲沒有點燃,嘴中叼著的煙都燃了一大截了。突然,李洪被身後一人拍打一下,頓時整個人都嚇得坐在雪地上,轉過頭去,楊麗文身穿紅色棉襖一臉鄙夷的看著李洪,李洪慢慢的站起身來,把手中的打火機交給了楊麗文,右手撓了撓頭,知趣的走到一邊,和李亦安站在一塊,李亦安嘴角上揚,忍不住的笑了。
“笑個屁,笑。”李洪用手拍在李亦安腦門上。
楊麗文接過打火機後,手腳那叫一個快啊,和李洪比,完全是判若兩人,隻見她單手拿起引線,打火機冒出幽蘭色火焰,二者接觸的一瞬間,引線頓時點燃。楊麗文趕快撤到兩人身旁,靜靜地等待煙火一飛衝天。
“各位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們們,新年的鍾聲即將敲響,讓我們一起大聲呼喊。”廣播裏傳來聲音。
“五,四,三,二,一。”
“嘭,嘭,嘭。”
伴隨著煙火衝入夜空,寂靜的夜被絢爛的煙火取代,其他鄰居家院子裏陸陸續續圍滿許多人,一起抬頭看向天空,有些人雙手抱拳,腦袋低垂,眼睛微閉,在新的一年裏,為自己,為愛人,為家人……許下了美好的願望。李亦安也是如此……
在之後的幾個時辰,李亦安陪伴父母在外麵閑逛,沒有了工作的壓力,李亦安身心愉悅,參觀了冰雪大世界,感受了家的溫情,聽到了冬的聲音。慢慢地三人玩到了深夜,都有些許疲憊,街道的行人也陸陸續續回到家中,漸漸入睡迎接嶄新的一天。李亦安在老父親之前的灌酒下,酒勁上來了,臉頰有些微微發紅,腦袋有些昏沉,跟老爸老媽說了一聲後,獨自一人回到了家中,找到老媽親自為自己打理的房間,不知不覺間就一頭栽倒在床上,大呼呼的睡了起來。
外麵煙火轟鳴的聲音中,李亦安進入一種奇異的狀態,體內六股氣流在四肢,頭腦和軀幹當中流轉,意識越來越模糊,突然腦中浮現一抹白光,李亦安的魂魄脫離現實身軀,進入了一個幽黑漩渦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