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那一瞬間,扶南的腦海裏浮現出這兩個字,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師傅這樣的人也會死?
"扶南,你到底肯不肯幫我呢?"不等他回過神,神澈再度發問。
她的眼睛,在燈下閃爍如波光,隱隱透著妖異。
他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看到他如此,神澈顯然是惱了,頭驀地一抬,目光如刀,"我從那個鬼地方一逃出來,首先就來找你!你……你卻不願意幫我?"
扶南凝視著燈下的白衣少女,眼神卻慢慢凝重,一字一字開口:"阿澈,告訴我--是不是你,殺了昀息祭司?"
她愣了一下,沒想對方忽然間如此發問。許久,嘴角慢慢浮出了一絲笑,點頭。
"你哪來的力量?"扶南的眼睛更加嚴肅,盯著她,"告訴我,你哪來的力量!"
神澈仿佛被火燙了一樣,瞬地站了起來,尖聲:"你不要管!"
"你入魔了……阿澈,你入魔了!"看著佝僂著身子的白衣少女,扶南眼裏仿佛也有火在燃燒,厲聲,"告訴我,你為了逃出來,到底做了些什麼?你哪裏來的力量!"
厲叱聲中止在閃電般的一劍中。
仿佛被徹底激怒,神澈右手一抬,白光從袖中閃出,辟頭便是一劍!
扶南在她眼裏殺氣閃現的那一刻已然警惕,此刻足尖一點地麵,瞬地飄退,同時閃電般地拔劍。然而雖然退得快,但迎麵而來的氣息依然令他窒息--這、這是什麼樣的一種煞氣和怨氣?
他一退就退出了窗外,點足在庭外那株高大的桫欏樹上。
樹上剛剛入睡的牙牙被驚起了,發出驚慌的叫聲,撲簌簌繞著主人飛。
"去。"扶南揮手令那隻烏鴉到另一棵樹上安靜呆著,回手輕撫咽喉,不斷地喘息--那裏,蒼白的肌膚上已然冒出了一點米粒大小的血珠。
看著指尖上那一滴血,扶南的臉色微微一變:這是什麼樣的一劍!明明劍芒尚未觸及肌膚,可無形中仿佛有厲鬼在噬咬著他的咽喉,硬生生吸出血來!
"好身手。"神澈對著他笑,佝僂的身子輕巧地踩在簷角,眼睛裏閃過意外的光,竊竊地笑著,"分明不是拜月教一路的劍術……你又是哪裏得來的力量?"
七月半的月光是皎潔而明亮的,她在月下抬頭笑,月光照著她手裏的"長劍"。
--那哪裏是劍,分明是一根森然的白骨!
"其實,你不幫我,我照樣也能去找那個妖精算帳,"神澈嘴角浮出一絲笑,佝僂著身子,望著自己的腳尖,聲音裏有一絲輕快的惡毒,"我殺了昀息後,從聖湖裏沿著水脈出了地底,不料第一眼就看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