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打成這樣了,沒人管嗎?”聶豹袖著手邊嚷嚷邊瞅蘇卿木。
聶豹雖好鬥勇,卻也知道深淺,他將來是要做文官的,自然要愛惜羽毛。
這樣的鄉民毆鬥,基本上沒有什麼是非可言,多是爭幾畝田,爭幾口井,甚至為了從河裏取水澆地的先後都有可能大打一場。
兩邊都是弄兵潢池的百姓赤子,牽扯一廣,誰都不敢說自己能處理的公允。
聶豹這樣莽撞的人也不敢隨便插手。
蘇卿木也算半個讀書人,怎麼能不知這裏麵的厲害,看到大家都望著他,連忙像被踩到尾巴似的跳腳分辨道,“我雖是錦衣衛,但隸屬朝廷武官,武官怎麼能擅管民政?”
蘇卿木的這番話是如此有道理,聶豹竟然無法反駁。
從他的角度自然希望這些武官對地方上的政務能離多遠離多遠。
“何況……”蘇卿木正要搜腸刮肚再想個過硬的借口,目光一掃,臉上立刻樂開了花,“這不是有人來了?”
眾人順著望去,就見遠處路上急急的的來了一頂官轎,前後小跑著三五個持枷帶鎖的衙役文吏。
韓穿見了心中暗道,難道這就是那侯縣令來了。這裏的百姓已經打紅了眼,他就這三五人,能起什麼作用?
正想著,就見那些帶著木枷鐵鎖的差役大步行來,口中高喝一聲,“候縣尊到了,是哪處百姓在此生事!”
那差役生的高大威猛,聲音又如炸雷一般,頓時喝住了那些爭鬥的百姓。
那些百姓下意識停下手張望幾眼,果然見到一頂官轎被幾個轎夫顛晃著,急急的向這裏來。
這些百姓臉上狠勁盡去,漸漸生出畏怯。
那差役極善察言觀色,見狀又喝一聲,“我就是縣中典史石武,我看哪個還敢亂來!”
隨著石武的目光逼視,那些被他目光掃到的百姓慌忙扔下手中的農具連退幾步。不一會這些亂糟糟打成一團的百姓就有序的分成了兩堆。
那些倒地呻吟的莊稼漢也被後麵的婦女孩子一擁而上抬著藏到土壟後邊。
韓穿情不自禁的和蘇卿木對視了一眼,這人就是石武啊!
這時侯縣令的官轎堪堪趕到,兩堆百姓中各搶出一個老漢對著官轎拜倒,口稱冤枉。
侯縣令撩開轎簾就先歎了一口氣,他也不說話,伸手將兩位老漢一一扶起。
兩位老漢本來有一肚子話要說,被侯縣令帶著責備的看了一眼,竟臊的滿臉通紅,訥訥的開不了口。
侯縣令扶起兩人就往人群裏走。
那兩堆百姓正惶惶著,見侯縣令過來,都慌忙跪倒在地。侯縣令仍是輕歎一口氣,挨個開始扶起那些農人。
被他扶起三五個之後,剩下的農人不敢再跪著,三三兩兩的爬了起來,都不敢看侯縣令。
這河西村和河東村的矛盾由來已久,侯縣令已是熟知。
這裏不遠有一處清水河,這河西、河東兩村便依河住著,兩村以河為界,往來無怨。
誰料這清水河河道頗淺,年頭一長,淤泥漸厚,每逢雨季就會泛濫。
不巧的是河東村地勢低窪一些,河西村地勢要高一些。溢出河道的洪水自然要往河東村走,最後衝刷出一條新的河道彙入城西的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