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騙子,說話不算數,別讓我再逮著你……
窗外冷風還在呼呼吹著,街上的車也漸漸少了,大顆大顆的雨水從樹葉滑落掉在水坑裏,掀起一片漣漪。
“程萬安,頭發吹幹了嗎?”
江川穿著短袖白色睡衣,一手拿著毛巾擦著頭發,一手推開了臥室門。
程萬安此時穿著黑色加絨睡衣坐在凳子上,把打濕的書本從書包裏拿了出來,放在電腦桌上,聽見江川的聲音連忙抬起了頭,又垂下了眼瞼。
“書包,濕了。”
“我來,你去床上躺著吧,別感冒了。”
江川走了過來,幫他把書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看著皺巴巴的書和旁邊放著的一塊藍色方表,眉頭一皺。
“你的手表沒進水吧?課本的話,明天上課你用我的吧,我拿著也沒用。”
程萬安搖了搖頭,把桌子上的藍色手表拿戴在了左手腕上,然後站了起來,又拿起吹風機,指了指他的頭發,示意他吹頭發。
幸好手表防水。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床上等我,才回春,晚上還是很冷的。”
程萬安見他接過吹風機,這才回床上躺著,看著江川寬闊厚實的背影,優美的肌肉線條,眨了眨眼睛。
江川把吹風機放下,一回頭就看到程萬安盯著自己一動不動,黑色的惡魔睡衣還是舅媽買給他的,他放在衣櫃裏一直舍不得穿,此時程萬安穿著像一隻溫順的黑貓,微卷淩亂的頭發顯得有些呆愣,清澈靈動的雙眸正望著自己,潔白無瑕肌膚又增添了一分清冷,細巧挺秀的鼻子,濕潤的嘴唇正張著在說些什麼,他卻一句話沒聽清。
“江、川,冷,上來。”
“江川,上來。”
程萬安見他穿著短袖短褲,而給自己的卻是厚實的睡衣,心想江川一定很冷吧,他拍了拍旁邊剛讓出的位置。
心裏默默給江川發了一張好人卡。
“好。”
程萬安說了第二遍,江川才回過神來,走過去把燈關了,慢慢躺在了他的旁邊,有些發涼的身體此時感受到溫暖的被窩,不禁往被子裏麵縮了縮。
“滴答滴答…”
手表轉動的聲音回響在兩人耳邊。
“江、川,你的父母呢…”
程萬安盯著漆黑的天花板,有些睡不著,於是提起埋在心中的疑惑。
空氣似乎凝固在這一刻,等了許久,才聽見江川的聲音傳來。
“父母……他們不要我了,本來想把我送人的,正好我舅舅,舅媽回來了,他們還沒有孩子,就把我帶回來了。”
他的語氣冷冽,那聲音並不像他平常的聲音,相反聽起來有些冰冷森寒。
隻有他自己知道那幾年是怎麼過來的,要不是舅舅,舅媽,他這會兒,也不知道在哪裏流浪。
此時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麵碎片,揮動的木棍,摔碎的玻璃杯,打在臉上的巴掌。
“都是因為你,我的人生毀了,你怎麼不去死!”
“我真後悔生下來你!當初就該掐死你!”
“哈哈哈哈哈哈……都得死,一起死吧!”
記憶裏那個瘦弱的女人,力氣卻是那麼的大,一巴掌扇在他的稚嫩臉上,尖銳的指甲刮花了他的臉,留下幾絲血痕,還掐著他的嘴不讓他哭,有些時候她還緊緊捏著自己的手腕,拿碎玻璃往自己身上紮,他好疼,真的好疼,但他不能哭,他一哭媽媽就會走,媽媽走了就會成為同學嘴裏沒媽的孩子,但他是有媽媽的……
辱罵聲,尖叫聲,混亂的場麵在他腦海裏亂作一團,他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媽媽要這麼對他,為什麼爸爸從來沒出現過。
自打他記事以來,他的媽媽好像就是這樣的,他以前還認為,所有人的媽媽都是這樣,原來,隻有他的媽媽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