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煩嗎？”
程萬安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
“不麻煩，閉眼睡吧。”
江川一把拉過程萬安並排躺下，然後把程萬安抱進了懷裏，兩人的胸膛緊緊貼在一起，他們都能感受到彼此胸肺隨著呼吸的起伏，有一種心跳頻率都在逐漸同步的感覺。
“……”
天漸漸破曉，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這時，萬籟然有了一聲鳥叫，劃破了這寂靜，一會兒，東方天際浮起一片魚肚白，漸地光亮了起來。
“叮鈴鈴……”
在醫院的某個病房中，約莫不過十多歲的男生，困乏著眼睛半眯著，他的頭發蓋住眉毛被睡的有點亂 ，皮膚是冷感的白，唇色卻豔的像是染的胭脂，眉眼間一顆紅痣尤為撩人。
李言旭把手機的鬧鍾關了，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又轉頭看著病床旁快滴完的點滴瓶，趕緊下床拿起床頭的黑色衣服套在身上，蹲下去穿好鞋子，去病床旁的床頭櫃上拿起新的一瓶營養液，枯枝一般的手熟練的換著點滴瓶，隨後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把尿袋拿去倒了，又換個新的安裝上。
李言旭做完這些他才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望著病床上毫無生機的女人發愣，他的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黯淡無光的眸子讓他看起來病懨懨的。
“媽，我後悔了，我不該帶著你陪我去看雪……”
“媽，雪一點都不好看，我不喜歡了……”
“媽，你跟我說，雪是冷冷的，但那天的雪，分明是熱的……”
“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到底讓我怎樣才能讓你醒來，讓我死我也是願意的…隻要你能醒來…”
李言旭呆呆的望著病床上的女人，懺悔道。
他知道不會有人回答他的話，但他還是想和媽媽說說話。
李言旭有些微紅的眼底爬上了一層痛苦，雙手掩麵，猶如小獸一般啜泣著。
我該怎麼辦…我究竟該怎麼辦…誰能告訴我到底我該怎麼做……
這時，門外閃過兩個人影。
“哎，我記得上次你去寺廟裏拜了一下，我爸爸的病就好了是吧？”
“對呀，就在城東那邊，那個聖景二中後山那邊，特別靈，有什麼病就去拜一拜就好了…”
“那我下次也去試試，什麼寺廟這麼靈？”
“相信我，絕對靈！”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差的落進李言旭的耳朵裏。
“聖景二中後山”，“寺廟”，“我爸的病”，“就好了”……
有救了，媽媽有救了…
李言旭是上過學的，換做以前，他對這種言論隻會嗤之以鼻，但現在，這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眼底浮現一團希望，隨即站起來，走到病床邊，給她掖了掖被子，溫聲道：“媽，你等我回來，我回來你的病就會好了…”
李言旭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把房門緊緊關上，快步走在走廊中，在拐角處順著旁邊的樓梯碎步而下，一溜煙兒的似的消失在醫院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