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走到近處,大聲問:“佛是什幺?”
老和尚倏地伸手,捏住小和尚的鼻子,小和尚憋得滿臉通紅。
老和尚:“現在你懂了幺?”
這就是佛教文化最精微之處:你不需要知道佛是誰,隻需要知道你自己是誰。對本體的認識超過世間一切──你問“什幺是佛”的時候,你自己就是佛。
二佛教的行為規範
科學、宗教和藝術構成了世界的正三維,科學維真,宗教維善,藝術維美。佛教所謂“超渡”,很重要的一個意義就是勸人向善,這也是它能夠流傳久遠、曆千年而不衰的原因,因為它的基本教義符合大多數人的善良願望。
佛教的戒律數不勝數。最基礎的有五條: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這是對住家居士的要求,也是佛教勸諭人群的基本行為準則。對出家比丘的要求就更嚴格,住家居士可以和自己的配偶性交,稱為“正淫”,隻有和配偶以外的人性交才算是“邪淫”。而和尚或尼姑任何一種性交都算是犯了淫戒,包括手淫,包括夢遺,甚至包括潛意識的性欲。
在我們的眼裏,佛教徒的人生是苦味人生,至少在物質生活層麵是苦的。他們反對一切形式的享樂,不允許和尚睡大床,能走路就不乘車騎馬,這顯然違背了現代社會共認的效率原則。佛教哲學在這裏混淆了兩個概念:舒適和便捷,雖然口口聲聲說大開“方便之門”,但他們確實為自己設置了許多不方便。從北京到廣州,走路要幾個月,坐飛機隻要幾小時;而e攔胙鋟鴟勻徊荒苤豢刻τ斡盡?/p>
最傳統的佛教徒隻依靠乞討生活,“比丘”的原意就是“乞士”。按我的理解,他們從來就不考慮食物的營養價值,雖然有“坐禪”、“入定”這些準瑜珈術,但相信大多數的和尚都無法攝取足夠的熱量。所以佛教倡導的生存方式是一種不健康的生存方式:過分壓抑性欲肯定會導致內分泌失調,經常吃冷飯團也許會得腸胃炎。而根據現代醫學觀念,忽視健康(如吸煙)就等於慢性自殺,“自殺即殺人”,這也犯了大戒。遵守戒律,就是觸犯戒律,佛教的經義成了一個巨大的悖論。但佛家自有它的解釋方式:真即是假,假即是真,真假都是空。
佛教傳到中國後,很快就與中國的主流文化相融合。宋以後的儒教帶有很明顯的佛教色彩,比如“存天理,滅人欲”,這和佛家的主張基本相同。而最初的儒教似乎並不這幺迂腐。孔聖人見了南子也會流下真誠的口水,比他小九歲的子路或許是吃醋,在一旁板著臉嘟嘟囔囔,這些看起來都很可愛。
小乘佛教提倡“自了”,可以與儒教的“獨善其身”類比;大乘佛教主張普渡眾生,基本可以等同於“達則兼濟天下”。
佛家不主張強製,教徒遵守戒律都出於自願。“我弟子某某,盡形壽皈依佛法僧”,這是佛教的入教誓辭,但顯然隻具有道義上的約束力。曆朝曆代都有觸犯戒律的和尚,而打屁股的隻是少數,《笑林廣記》中有無數關於和尚和尼姑的笑話,我相信不全是胡謅。在我們的時代,佛教變得越來越世俗化,和尚有處級長老、科級長老,已經歸屬行政編製。他們經常參加各種會議,甚至出席商業活動,進進出出都有小車接送,再也不練腳底板,這是一種社會化的趨勢,誰也無法抵擋,包括隱居深山的高僧。
三生與死
從本質上說佛教是鄙視肉體的,“無我”就是小看自我。他們把美女看作是膿水骷髏,把自己的身體叫做“臭皮囊”,這其實是一種長遠意識,所以佛家在生死麵前顯得豁達,死亡在他們眼裏是一件快樂的事。這是理所當然的:既然“有生皆苦”,那幺生的終止就值得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