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芳看著孩童的風箏飛走,覺得十分掃興。她一言不發地上了馬慢慢往回走。我要告訴巴清,我要走了;我要告訴嬴政,我要走了;我要去找浩然!想到這裏,寒芳抬手猛抽了幾鞭子,策馬快跑。
嬴義和虎賁軍猛地一驚,忙打馬跟上。
一行幾十人奔行在江邊。
寒芳回到巴家莊院,徑直去了巴清的住處。
“你家主母呢?”寒芳問正在院內打掃的女仆。
女仆忙跪下答道:“回您的話。主母出遠門了,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出遠門了?”寒芳氣不打一處來,大聲質問“出遠門為何不打一聲招呼?她就這樣撒手什麼也不管了是不是?她當我賣給了巴家是不是?信不信我也撂挑子不管。”
女仆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寒芳想想衝女仆發脾氣也是徒然,無奈往回走。
剛進了院子,虎賁軍過來稟告:“韓姑娘,剛才巴家主人來了,見您不在,留了信簡讓轉呈給您。”
寒芳接過來看了幾眼,信上大意是:巴清要去參加一個什麼巫師會,需要一段時日。這段時間內巴府事務還勞妹妹費心之類的一些言語。
寒芳氣呼呼地進屋把信簡重重往幾案上一扔。為何好像巴清事事都算到自己前麵似的,自己剛想提出來走,她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為什麼自己的每一步好像都在別人的計劃和安排之中。寒芳突然感覺暗中似乎有一雙眼睛窺視著她,她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戰,忍不住喊道:“嬴義!嬴義!”
嬴義快步走了進來,“末將在!”
寒芳看到神武的嬴義,頓覺心裏踏實了許多,可是他的恭敬拘謹的神態又讓她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嬴義見寒芳臉色蒼白,關切地問:“您怎麼了?身體不適嗎?末將要不要去找大夫?”
“沒,沒有。我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寒芳撫著胸口說,額頭上已經出了冷汗。頓了一下,急急地說:“嬴義,我們現在就收拾東西,現在就走!”
“現在?”嬴義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問:“現在就走嗎?”
“嗯!”寒芳不停地給自己的東西打著包。
嬴義愣愣看著寒芳,問:“您怎麼了?”
“我不想在這裏待了,一刻也不想待了。我要離開這裏,馬上離開這裏!”寒芳手一抖東西散落了一地。
嬴義彎腰把包袱輕輕撿起來,柔聲道:“你少安毋躁,我這就去安排。”
寒芳已經多天未聽到嬴義如此溫柔地說話了,不由望了他一眼。
嬴義的眼神裏充滿了關切,和她的眼睛對視時,目光一閃,低下了頭。他把包袱放在幾案上,轉身往外走了兩步回頭問道:“剩下的事情是不是需要交給郡守大人去處理?”他見寒芳兀自發呆不語,邁步向門口走去。
“回來!”嬴義人還沒走到門口,寒芳又叫住了他。
嬴義轉回身說:“奸細尚未除掉,末將必須要告訴郡守大人,讓他繼續查找奸細,否則會危害秦國。”
寒芳深呼吸了幾口氣,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她冷靜地思考了一陣:如果我就這樣一走,把事情交給郡守做,巴家這一千多個老老小小就有可能人頭落地。巴家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流放成囚徒。
想起一千多顆血淋淋的人頭,想起一千多個鮮活的生命瞬間就會消失,成為一個個冤魂,寒芳不寒而栗。
她內心矛盾彷徨了許久,決定還是留下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和她相處了這麼久的工人們無辜枉死。
寒芳想到這裏,頹然坐下,愣了片刻,一字一句堅定地說:“我不走了,我要留下來!”
嬴義尋思著,女人還真是說變就變,一會兒一個樣?卻不敢說出來,隻有點頭答應。
這幾天巴家合府上下一直籠罩在一種悲傷的氣氛中。
寒芳讓嬴義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快到了巴家去世男主的周年忌日。
這天,府內傳起了一個怪事:這幾天,巴清不在府內,可是她住的房間總是半夜突然亮起了燈,裏麵隱隱約約還有一個身影。
據說最早發現這件怪事的是一個女仆。當時女仆以為是主母回來了,就在門外問主母是否需要侍候,可是燈卻突然滅了。第二天女仆才知道主母根本沒有回來。可是到了半夜,又發現主母房間的燈亮著,於是壯著膽子走到屋外,隔著窗紗向裏一看。屋內坐著一個男人,看衣著像是過世的男主。可是當男人轉過身來,整個臉卻沒有五官,竟是一張白板,嚇得女仆魂飛魄散當場暈了過去。
天亮後,巴家家仆發現倒在屋外的女仆。女仆一直神誌不清地在說:主人顯靈啦,主人的鬼魂來了。後來清醒了些,才斷斷續續講了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