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明擠上車，往車廂後麵走了走，眼看著王雪兒乘坐的公交車超過了他這輛公交車，找了個空位置坐下來。
他有一點累，但是想到以後和王雪兒生活在一起，臉上又略過一絲幸福的笑容。
頭倚著車窗，眼睛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建築物，落在車後麵的人們——逐漸地外麵的事物模糊起來。車廂裏人們輕聲的交談聲仿佛夏天的蚊蠅伏在他耳邊低鳴，吵得心裏莫名地煩躁。臨進站報站名也沒聽清哪是哪，直到車停穩了看到站牌上寫著河套莊，才知道到站了。急忙站起來往前擠，有點心急的喊，“讓讓——我——下車。”
被擠到的乘客往兩邊躲讓，不滿地瞄他一眼。
李小明擠下車，一陣大風卷起塵沙迎麵撲來。他連忙眯眼覷向四周，從東邊上來大片黑雲像被人推跑著飛快地移過來。天驟然暗黑，東南方的上空劃過一道閃電，劈啪——清脆的巨雷嚇得行人疾走，大雨點由遠及近劈劈啪啪地垂直落到地麵彈飛後留下一個圓暈.
李小明縮短脖子沒有躲，雨點打在臉上，胳膊上冰涼，心裏倒有種說不出來的暢快感。一會兒工夫，坑窪路麵積滿水，腳踩下去，撲哧——撲哧地響，像在指責他，“忘恩負義——”
“不，我不是。”李小明在心裏拚命地反駁，“難道兩個人不愛，分開不對嗎？難道她好，我就得維持這段婚姻？就得永遠這麼生活下去？不……”
李小明走到樓下，衣服已經濕透了。雨水順著頭發淌下來，抹了一把臉，望著自己家的窗戶，在雨中站了很久，不知怎麼又低下了頭，他有那麼一點點的猶豫。
黃波在村裏人的眼中不但漂亮，爽直，而且特別能幹，脾氣又好，人人誇他找了這麼好的媳婦，簡直是祖上積德。
李小明在雨中站了有半個小時，咬了咬牙，說道，“還在猶豫什麼，是該說出來的時候了。”他再次抹了一把臉，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上三樓，在301門前停下來，掏出兜裏的鑰匙，插進孔眼，扭開。他沒有直接推門進去，整個人靠在門上，從褲兜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顆點著，狠狠吸了幾口，把煙頭仍在地上，抬起腳使勁撚了撚，猛然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黃波正坐在客廳裏，翻看著小說《飄》，女兒娟娟看著動畫，嗬嗬地笑。突然的推門聲，嚇得她猛地抬頭，看到離家三個月的李小明全身濕漉漉地站在她麵前。黃波的心有些慌亂，“他怎麼回來了？”
“我們離婚吧。這樣的生活我實在過不下去了。”李小明進屋接著說道。他怕呆久了看到黃波說不出口。
聽到這話，黃波的眉毛微蹙，瞅了一眼李小明，垂下眼皮盯著他褲腳滴落在地板上的水滴，一滴，兩滴，三滴……
“怎麼不說話？不說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李小明有些著急，黃波遇事總是這樣，不能盡快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