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課結束的時候,瑪格麗特也像往常一樣和她道別,並沒有什麼異常。
當她經過馬廄的時候,看到阿方索正將他最喜歡的那匹“風之子”牽進馬廄。一襲黑色的騎馬裝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格外英挺帥氣,不著痕跡地流露著名副其實的貴族氣質。
“阿方索先生……”她準備打完招呼後就立即閃人,一則是想到那天的情形實在是有點尷尬。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托托的比賽很快就要結束了。她想要在這之前去他的公寓裏等他,和他一起慶祝勝利。
“流夏,你過來一下。”阿方索朝她招了招手。
流夏猶豫了幾秒後還是慢慢走到了他的麵前,對方很快將一樣東西塞到了她的手裏,“這是我的家庭醫生配置的治燙傷藥,你拿去用吧,保證不會留下任何傷疤。”
“阿方索先生……”流夏一時愣在那裏,被塞到手裏的那管藥劑竟隱隱燙手起來,而心裏則模模糊糊地湧起了一些說不清的感動。
怎麼可能,他居然在意著她的傷勢……
“這樣你的右手會恢複的快些。我隻是期待能在名單上看到你的名字。”阿方索隨意地說了一句,又側過身梳理起風之子的鬃毛。風之子似乎也覺得這樣很是舒服,乖乖待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是偶爾甩甩毛茸茸的耳朵。
這樣一來,流夏也不好意思道了謝馬上走,隻好胡亂找個話題扯了扯,“阿方索先生,你的這匹風之子很聽話啊。”
“剛剛買來的時候,它可是一點都不聽話。”談論到自己的愛馬,阿方索似乎也來了幾分興趣,“還有幾次差點將我甩到了地上,個子烈得很。”
“那現在怎麼這麼聽話了?你用了什麼好方法嗎?”
“想知道嗎?”他親切地拍了拍風之子的腦袋,隨即發出來的冷酷聲音和他的表情卻完全不相配,“於是我就將它關在了一個黑房子裏,不供應水也不供應飼料,每天還派人進去用鞭子抽打它,結果三天後它就性情大變,乖乖聽話了。”
流夏隻聽得心裏一涼,剛剛滋生出來的一些好感轉眼又被破壞了不少。
“我喜歡的東西都會留在我的身旁,至於用什麼手段,我不會介意。“他眼中深藏的陰霾湧了出來,“畜生是這樣,人也一樣。隻要是聽話的,我都會好好對待它。不聽話的,我也會讓它變得聽話。”
“可是人怎麼相同呢?人是不一樣的。”流夏不大服氣地反駁了一句。
阿方索揚揚眉,轉移了話題,“對了,下個星期五是我的生日,到時你有空的話也一起來吧。”
“誒?”對他忽然提出的這樣的邀請,流夏不免感到有些詫異。
“沒時間嗎?”他似乎並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會有不少美術圈的名流到場,嗯,還有你曾經和我聊起過的阿爾貝尼先生。”
“阿爾貝尼先生也會來嗎?”流夏捏著手裏的治燙傷藥,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了拿人手短的滋味。而另一方麵,可以看到鼎鼎大名的阿爾貝尼先生,對她來說又是個不小的誘惑。
“那麼我就當你答應了。到時我會派司機去接你。”他的聲音平靜無瀾,卻讓人感到一種無端端的脅迫力。
正當流夏想再說些什麼時,忽然聽到瑪格麗特在樓上大喊了一聲,“老師,不好了!托托受傷了!”
流夏衝到電視機前的時候,畫麵裏的球場似乎一片混亂,雙方隊員正在借機喝水補充體力。而托托已經被擔架抬出了場外,攝像鏡頭還特地給了他一個特寫,隻見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殷紅的鮮血正從指縫裏冒出來……聲調高亢的意大利解說員正用慣用的急速語氣為觀眾解釋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托托在爭搶頭球時被對方踢到了額頭,流血不止,無法再繼續進行比賽。場邊的後備隊員已經開始熱身,看來主教練索羅準備換人了……”
流夏呆呆地站在那裏,隻覺得自己的胸口裏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突突聲。雖然她知道,身為前鋒射手,在場上受傷總是難免。雖然她知道,身為隊裏的靈魂人物,一定會受到對方後衛的特別招待……
可是這次的傷看起來比以前都要嚴重……他流了這麼多血,她心愛的人流了這麼多血……
心微微地抽痛起來,痛得她無法再繼續鎮定。
“我送你去聖西羅球場。”阿方索忽然開了口。
流夏感激地看了看他,這也是她現在唯一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