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璣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致,她從未想過宮裏能開出這麼美的桃花,景少河瞧她的神色,嘴角揚起的笑意更深了,他拉著她,示意繼續往裏走,花林深處,碧水落花,竟然與那個地方出奇地相似。
原來,他偷偷瞞著她這麼久,就是為了蓋一座“桃池”。
“少河,其實你不必這樣做,我大可以自己變出……”
沒等她說完,他將手指噤在她的唇邊,款款深情蕩在眼底:“我想給你個真實的驚喜,不用你的施法,憑我自己的能力。”他側身折下一枝桃花,放在她的手心上,定定地望著天璣清澈如水的雙眼:
“天璣,三百歲了,生辰快樂。”
天璣怔怔地看著麵前的男子,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她罵了句傻瓜,便撲在景少河的懷裏,嗚嗚哭了起來。
他抱緊懷中的少女,鄭重地說道:“天璣,約好了,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不知哭了多久,她竟然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景少河已經不在。
天璣揉了揉發澀的雙眼,從長椅上緩緩坐起,身上的龍紋金袍滑落在地,她迷迷糊糊低下身,想要撿起,可衣袍卻被一雙如雪的手搶先拽了起來。
“你回來了啊,少河……”她打了個嗬欠,出奇地疲憊,直到對方的聲音響起,她才如遭雷擊般,幡然醒悟!
天璿一身白衣,纖塵不染,銀白色的長發映著水華,發出明晃晃的光澤,他的容顏仿佛是鏡子中的另一個自己,隻不過這熟悉的麵龐上卻籠罩著令人窒息的陰沉和冷酷,他的聲音如千年寒冰,生硬冰冷:“跟我走,天璣。”
她驚慌地站起身,對於天璿而言,分別的一百年不過是匆匆的一百天,然而再次見到兄長,天璣的心裏沒有半分的喜悅,相反是巨大的恐懼和悲傷。
“我不想走,哥哥。”她咬緊牙關,像做錯事情的孩子般,從嘴裏擠出這幾個字。
天璿顯然料到她會這麼說,不過聽到這話,他嚴肅冷峻的臉上仍是掠上了一層悲傷,天璿輕蔑地環視了下周圍的環境,冷冷道:“你不走,我就殺了他。”
從來沒有和天璿吵架過的她,在聽到他要殺景少河時,突然惱怒著尖叫起來:“你不能這樣做!”
“我要殺他。”他重複道。
天璣顫抖地攔在他麵前,第一次沒有畏懼地敵視著她的親哥哥,震驚和憤怒吞噬了她僅有的理智,天璣幾乎是口不擇言道:“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你,並且會永生永世的恨你。”
愛恨果然在一念之間。
天璿突然間笑了,他笑得很大聲,也很怕人,他一字一句對著她道:“天璣,你知道我有多麼愛你?然而,你卻,你卻寧肯背叛龍族而去庇護人類!我再說一次,天璣和我走。”
她低下頭,流著淚,說:“對不起,哥哥,我已經和別人約好了。”
約好了,曾幾何時,他們也定下了永生永世的約定!
原來至始至終他都是一個人,而最不能讓他容忍的是區區一介凡人竟然輕而易舉地打破了他的夢!
龍神天璿生性驕傲,此等奪愛之恨將是他不可遺忘的奇恥大辱!
“天璣,你會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他的聲音宛若地獄魔鬼,金口一言,刻下了宿命的詛咒,天璿閉上雙眼,再不看天璣一眼,手中的龍紋大袍迎風而碎,一片片如若黃色花瓣四散在空中,聲音陣陣回蕩在她的耳畔,等她回過神來,天璿已不見了蹤影。
一切恍如一夢,夢醒了,天璣就昏然暈了過去。
在人間的二十年裏,天璣沒有生過一場病,身為龍神一族,這些五穀雜糧的病痛並不能入侵她的神體,然而這次,她卻病倒了,第一次感到生病難受的天璣心情很是不好。
心情不好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來源於景少河。
她一連病了三天,身體疲乏無力,常常眩暈想吐,開始天璣很煩惱,可後來漸漸的,她似乎想明白了什麼,變得異常開心。自她病倒,景少河就很少去上朝,日夜親自照顧她的起居,那天天璣興奮地告訴景少河,說或許她懷上寶寶了。
這一句話把景少河嚇的不輕,對於男女之事,他對天璣從來不敢越雷池一步,於是景少河隻能耐心地勸解天璣,是她想錯了,可是天璣卻十分固執,一遍一遍地重複自己生病的感覺,並說姬禾懷孕時也是這個樣子,景少河不知如何對她說明,在他眼裏天璣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至少對於人間的世故人情她是一知半解的,而這件事也更加明確了他與她之間的距離,是不可跨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