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我嗎?”
“不愛!”
“那你為什麼不來追我?”
“你要追我?”
“我試試!”
“好的,你加油。我還是不能愛你。”
刪除!
再打字,再刪除。
鳳求凰,何其難!
夜色,在山村顯得特別深沉。鍵盤音似乎百米開外都能聽到。
不是旺季,酒吧幾乎無人光顧。
周邊的野草很茂密,山路邊隨風飄蕩,一副草木皆兵的景象。
背靠大山,樹枝繁茂,酒吧用足了大塊玻璃做外圍和局部的頂麵,哪怕深夜,也能看到許多充滿生機的搖曳。
這一日依舊沒有蟲鳴,微風,大山已經沉睡,女作家卻沒睡。
苗歡歡來M國大山裏的陳家村有三年了,開了這個酒吧客棧,沒人的時候就會在櫃台下的筆記本上寫點東西。
這裏住的都是華人,說著華語。
她原本帶著輕鬆雀躍的心情來采風,順便見見網戀的男人。
可是自從親眼目睹自己網戀多年的男友,第一次麵基約會,就死在自己眼前,她似乎再也無法提筆寫作。
好在過去幾年的積累,賬戶裏還是有七位數存款的。
她守在這裏,或許是為了悼念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刻骨銘心,又能同頻共振的愛,又似乎始終不相信那個,最後連屍體都找不到的男人,真的離世。
可是匆匆相遇,就陰陽兩隔,卻沒有聽到男人正經說過一句哪怕略帶愛意的情話。
又打了十幾行字,苗歡歡又把它們都刪除了,還是寫不出東西。
氣惱的她,合上筆記本,走到酒櫃,開了一瓶洋酒,倒了一小杯。
走到門外躺椅上,看著星光,呼吸著子時曾經讓她心潮澎湃的氣息,那也是悲痛欲裂的回味。
天上有一陣轟鳴,這並不稀奇。
地上也傳來了一陣轟鳴。
門前一輛車從東向西下坡開行,車窗內一個小痞子朝她吹了個口哨,喊了聲“靚女”,就呼嘯而過。
苗歡歡撇撇嘴,抬眼看了一下,就自顧自品茗回想。
又一陣遠處傳來的轟鳴,那是一輛豪車SUV,從山下往山上開,開得很快。
差點和吹口哨的小痞子剮蹭。
小痞子的叫罵聲漸漸遠去,顯然也沒有停下車。
豪車也呼嘯而過,車窗緊閉。
轟鳴聲經過酒吧門前山路時,苗歡歡抬眼認真瞟了一下,也沒看清車內,就烏壓壓的一片,一閃而過。
“真是奇了怪了,這大半夜還有人上山。”
苗歡歡很無趣的回房去了,她厭惡喧囂,破壞了她子時的回想。
深夜,苗歡歡總喜歡喝一點烈酒,不然難以入睡。
於是她換了一瓶透明的洋酒,倒了一杯,想到那個男人喝酒的樣子,仰脖全幹了。
熱辣,滾燙。
她閉眼,希望男人此時再次回來,出現在她的對麵,或者出現在她身後的那個窗前的座位。
天氣快熱起來了,都說春困秋乏,喝了點酒,苗歡歡似乎提不起精神走到後廚,由此可以回房睡覺。
糾結一秒,轉身,踱步。
幾分鍾後,她就趴在8號座,那個靠近店門,落地窗邊上的位置,伏在桌麵。
睡著前,伸手一個習慣性動作,把身後的酒吧門扣上鎖,趴下。
酒勁挺大的,有時候會讓她斷片。
經常性的斷片,會讓她忘卻短暫的痛苦,尤其在熬夜困意湧上時,偶爾深夜凍醒,就能回想起夢境中,自己再次和他坐在這個位置,對視喝茶。那種感覺,就很真實,能讓她舒緩和回味好幾天。
但今天,她斷片了,沒有夢境。她知道,過不了一天,她又會想起斷片前夜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