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夏延山(3 / 3)

將軍睜開眼睛醒來之後就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什麼詹姆斯-A-班克將軍。這時他仍然感到頭暈,但卻真正清醒了,現實的真相突然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湧進了他的腦海。

她來給他送藥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彼時彼地,在直升機上,邦德根本顧不上去想自己是如何被人用藥物催眠變成另一個人的。他所想的隻是如何不動聲色地繼續保持角色,等待最適當的行動時機。

此時此刻,機會終於來臨。

就在他轉身去拔上校那把大號柯爾特0.45手槍時,邦德已發現馬紮德正在伸手掏槍,並且一邊掏槍一邊高喊:“別聽將軍的!別聽他胡說!他發了神經病!不要接受他的命令!”

馬紮德的槍掏了出來,但卻晚了那麼一點。邦德的槍早已舉起,從槍裏發出的兩聲怒吼在室內回蕩,就像炸彈爆炸一樣。

馬紮德被子彈的衝擊力抬了起來,身子懸空了一秒鍾,鮮血開始從胸部噴出,接著便砰一聲仰麵倒在地上。邦德隨即轉身去找盧克索爾。

那個骷髏似的家夥已經不見蹤影了。

邦德盡量顯出最高的權威大聲命令將電腦磁帶放回原處。“上校,讓你的部下行動起來,並且要快。跟我來的那支部隊是準備真刀真槍地動武的。快布置防衛。”

上校一時有些猶豫不決。此時指揮所裏彌漫著濃烈的硝煙火藥味和死人身上的氣息;另外幾名軍官中有兩人掏出了手槍,但似乎有些彷徨,不知該怎麼辦。邦德一來到這兒就察覺到了俾斯馬克那種陰毒的催眠藥的作用。他們差一點就將磁帶交出去了,現在的問題是保證它們不被武力奪走。

邦德再次大聲發布命令,這一次是要他們告訴他盧克索爾怎麼樣了。

“他走了——您開槍後——他就走開了。”北美防空聯合司令部的軍官中有一人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上校,快布置防守,向最近的基地求援。”邦德聲色俱厲地命令道。

就在這時,仿佛為了增添這道命令的分量似的,一聲沉悶的爆炸聲從大門方向傳來,整個屋子都隨之震動了。

一名陸戰隊員出現在門口。“報告長官,反坦克火箭炮正向入口處的建築群射來!”他大聲喊叫著向上校報告,可上校此刻已躍到最近的一部電話機旁。

又是一聲轟隆隆的巨響,整個山體建築一陣震搖。

邦德望著那名陸戰隊員。“跟我一起進來的那個軍官呢?”

“長官?”

“就是長相像骷髏的那個……”

“這兒響起槍聲後,他從我們身邊跑了出去,長官,他說他要去搬救兵。”

司令部建築群又一次隨著另一枚火箭的爆炸而震搖。“這就是他搬來的救兵,”邦德說道,“上校已經發話了,趕快集合所有人馬。本基地正遭受攻擊,這不是演習,而是真正的戰鬥。”

到這時候,大家都已意識到形勢的危急。邦德轉向上校,竭力保持鎮定,說道:“他們企圖迅速攻破入口衝進來,想用火箭炮炸開一條通道……”

“照爆炸的響聲判斷,這是M72火箭炮。”上校此刻已麵色發白。“我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差點兒交出了——”

“別擔心,上校,那不是你的過錯。現在的關鍵問題是那幫狗雜種舉刀動炮地想殺開一條血路衝進來。如果那個骷髏頭出去了,他們會更加賣命的。我們有些什麼防衛手段呢?”

上校馬上給部下的軍官們下了兩道命令,但那些軍官都猶豫著沒有反應。直到邦德——他意識到俾斯馬克的催眠藥的效力——下令讓他們執行命令時他們才開始行動起來。“前門的衛兵們正在反擊。”上校發音有些含糊地說,“我猜想他們打得不錯,我們的援軍也已趕到。可問題就是這兒,山洞裏邊。他們已經攻破第一道門,接待室前麵那道門也遭到炮火襲擊。我估計他們已經攻到門邊了……”

“如果那道門被攻破,剩餘的部隊就要從那條狹窄的通道擠進來。我們有些什麼武器?”

“幾顆手雷,隨身帶著的手槍和兩支AR18。”

“那麼,趕快將阿馬裏特步槍取出來,快!”邦德知道,AR18步槍是阿馬裏特兵器製造公司最新研製的極受歡迎的武器。這種步槍是全自動的,發射速度可達每分鍾800發,每隻彈盒裝彈20發。他跟著上校一起來到彈藥櫃取槍,彈藥櫃就安在總控製室廊台大門旁邊的牆上。

邦德將步槍拿在手上,感覺很不錯。他動作敏捷地從上校手中抓過一些彈盒,塞進自己軍服上衣口袋裏,將一隻裝進槍裏。

他們剛離開彈藥箱,又聽一聲更大的炮彈爆炸聲從接待室那邊傳來,好幾名士兵踉踉蹌蹌地通過那條入口通道退回指揮部主體建築。

其中一名士兵就是曾同胡德講過話的那名陸戰隊員。“他們攻進來了,炸垮了接待室前邊的大門。”這名士兵說話時上氣不接下氣,邦德發現他正緊緊抓住肩頭的一道傷口,鮮血透過他的手指縫往下直淌。

當他們來到那間寬闊的圓形接待室的門邊時,邦德掃了一眼這兒的慘象;剛才好端端的幾張工作台都炸成了碎片,地上躺滿了屍體,有的已完全死去,有的因傷口劇痛難忍耐哀號。滾滾濃煙正透過前麵的入口通道湧進接待室。

邦德想到,敵人就要從那條狹窄的通道衝過來,可一次隻能過來一個人。於是,他緊靠著牆壁,將步槍夾在腰間。

透過眼角的餘光,他發現上校也保持著與自己相同的姿勢,還發現有一名同他們一起去過“天狼”指揮所的軍官仰麵朝天躺在距自己不過幾英尺的地方,喉嚨裂開了一道傷口。邦德心中頓時想到,俾斯馬克需要償還的血債已經太多了。

沒過一會兒,就見“幽靈”的人馬穿過濃煙烈霧,開始衝進接待室。

上校和邦德兩人同時開火,兩排子彈向著原先本是一道滑動鋼門的洞口齊射過去。

“將軍,這簡直像是射擊早已捉進水桶中的注定要死的魚一樣。”因為“幽靈”的人馬一個接一個沿著那條狹窄的通道咚咚咚地跑向接待室這邊來,那情形就像是一群綿羊被人驅趕著奔向屠宰場一樣。

上校和邦德手中的AR18自動步槍噠噠連聲地響著,來犯的敵人從煙霧中一現身,便被他們像砍瓜切菜一般打得紛紛倒地,有的被子彈打得仰麵倒下,有的側身歪倒,有的完全被子彈洞穿,直到最後,激烈的戰場突然出現死一般的寂靜。

煙霧終於慢慢散盡,看到一會兒工夫打死那麼多人,連邦德也不禁心驚肉跳,皺起了眉頭。接著,他又重新往槍裏裝進子彈,貼牆站住。

外麵又傳來一聲爆炸的轟響,接著是喊話的聲音:“上校?上校,長官?裏麵有北美防空聯合司令部的軍官嗎?……”

“有,”上校高聲回答道,“請報出自己的姓名和軍銜。有什麼事情?”

“外麵的敵人全部消滅了,長官。另一部裝甲運兵車被守衛大門的部隊困在公路上了。我是卡特中士。”

上校對邦德點了點頭。“沒問題,將軍。我認識卡特。”

邦德認為在目前的情況下最好還是暫時保留四星上將的身份,這樣至少可以避免別人提出一些尷尬的問題。既然“天堂之狼行動”已經被挫敗,賽達-萊特的安危便成了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等查明她究竟怎樣之後,他就要去追捕俾斯馬克。

外麵的景象更慘。醫療隊在忙著救護傷員,搬走死者的屍體,一輛裝甲車還在燃燒,旋風式鐵絲網炸開一個個大洞。

從公路下麵看不見的遠處,不時傳來一陣陣零星的步槍和自動武器射擊的響聲。

“情況如何?”上校對圍在一部野戰通訊電台旁忙碌著的三名通訊兵高聲喊著。一名中士回答他說,又有一些援軍到來。另一輛裝甲車也已基本解決,敵人的部隊差不多被消滅幹淨了。

“還是不明白我們為什麼差一點將那東西拱手送出去,”上校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說,“我覺著這一切有些不太正常。”

“你終究會弄明白的。不是你的錯,上校。連我也一樣上了他們的當……”

那名中士通訊兵高聲喊著向上校報告說一英裏之外有一架民用直升機。“一個女人,不停地發出呼叫,請求準許降落,還問我們這兒是否有一位邦德先生,長官。”

“讓她降落,”邦德仍以將軍的身份命令道。“我知道那是怎麼回事。讓她降落到這兒。”那也許是俾斯馬克,正拿一把手槍指著賽達或是寧娜的腦袋,但也是他自己借以迅速脫身的唯一途徑,就算不能得遂此願,至少也可能是迅速找到俾斯馬克的一種途徑,俾斯馬克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他想起了護衛隊進山的時候曾見一架直升機尾隨在後麵。

“這樣行嗎,長官?”那個通訊兵向上校請示道。

“既然將軍說行,當然就行。”

邦德走到那名中士通訊兵身邊,問他道:“中士,你不愛吃冰淇淋,對嗎?”因為他剛才親眼著到這名中士在執行一位四星上將的命令時還要向自己所認識的頂頭上司請示批準。

正伸手去抓話筒的這名通訊兵搖了搖頭。“我討厭那種狗屎樣的東西,長官,甚至連看都不願看它一眼。”他一邊發話通知直升機降落,一邊帶著滿臉困惑的神情望了邦德一眼。

邦德急匆匆向上校解釋了幾句,說自己要離開一會兒,但會盡快再回到他這兒來。“有什麼問題,就給白宮去個電話,說你們遇上了一位邦德先生,我想他們會解釋清楚原因。”

上校顯然還是一頭霧水,莫名其妙,隻是茫然地望著那隻白色金屬小飛蟲輕輕降落到基地大院裏,在最後關頭靈巧地向一邊滑動了一下以避開那輛已燒毀的裝甲車——那是俾斯馬克企圖竊取夏廷山機密的陰謀被粉碎後留下的紀念物。

那架小型直升機是由老式貝爾47直升機更新改進而來的一種現代雙座直升機。邦德隻看到一個身影坐在安著透明玻璃罩的座艙裏。那定然不是俾斯馬克,因為那個穿著白色飛行服、戴著飛行員頭盔的身影看起來很苗條。

當邦德走到飛機旁邊時,她已經打開艙門跳下來。

“啊,詹姆斯,感謝上帝。啊,謝天謝地,你總算平安無事。”寧娜-俾斯馬克伸開雙臂,緊緊摟住邦德的脖子,看那股親熱勁兒,仿佛她絕對不忍再讓他離開自己身邊似的。

盡管已經疲憊不堪,而且心懸賽達的安危,況又急欲查明盧克索爾是否逃脫及俾斯馬克藏身何處,詹姆斯-邦德還是覺得和寧娜這樣緊緊摟著永不鬆開是一件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