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霸王拊掌笑道:“罵得好,痛快!”
陰小春卻是毫不在意,嬌靨上媚笑不減,瞟了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一眼:“聽見沒有,他這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連你也罵了”
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沒動沒說話,毫無反應。
陰小春凝目望花三郎,嬌笑又道:“我說你呀,人家罵人還不帶髒字呢,你怎麼連臭字都帶上了?”
項剛道:“兄弟,別這麼好胃口了。”
花三郎道:“聽見沒有,我們項總教習不耐煩了,咱們還是談正經的吧!”
陰小春道:“我是葷素都吃,正經的我已經說過了。”
“我也聽見了,但是我不敢相信!”
“你不敢相信什麼?”
“萬一你說了不算,九千歲那兒告我們一狀,到那時候,我們隻有吃不完兜著走的份兒。”
“那麼以你之見呢?”
“你何不讓我們將錯就錯,把你帶到內行廠去,九千歲既讓你領他這個秘密機關,足證對你是寵信有加,他不會把你怎麼樣,我們也有說詞了,豈不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陰小春搖頭嬌笑:“嗯,別跟我玩這個心眼兒,九千歲把這麼機密要緊的事交給我辦,我給他辦砸了,他豈饒得了我,尤其是讓你們押著去的,到時候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哇!”
“看來咱們是談不攏了。”
“要想兩全其美,皆大歡喜,隻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聽我的,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花三郎笑笑道:“你說我跟你玩心眼兒,你也未必是誠懇對我啊!”
“奈何如今隻有這條路好走。”
“未必!”
一聲“未必”,花三郎猝起發難,行動疾若閃電,身軀前欺,揮掌如刀,力劈下去道:“小心你那美好動人的玉足。”
花三郎還真是抓住了陰小春的弱點。
陰小春口說願意同歸於盡,似乎是連死都不怕。
但是她把這雙美足,看得比命都重要,隻見她陡然一縮,連忙縮腳。
花三郎要的就是這一下,陰小春縮腳-退,他飛快彎腰探掌。
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來不及有任何行動。
等陰小春想明白要阻擋時,花三郎已直腰退後,再看他手裏,多了一截引信。
而方洞裏的引信,剩下的已經在方磚底下看不見了。
花三郎一揚手中引信道:“陰小春,你還有什麼辦法?”
陰小春嬌靨煞白,目射凶光:“小子,我低估了你。”
話落,她惡狠狠的就要出手。
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突然跨步越前,揮掌攻向花三郎,並低喝道:“走。”
這麼一來,花三郎不得不出手迎戰身材頎長的黑衣蒙麵人。
與此同時,陰小春一聲嬌喝:“讓我者生,擋我者死。”
嬌軀疾轉,一片白光飛出,罩向項剛、柴玉瓊等,雪白嬌軀再閃,她人已奔向重重帷幕後。
項剛舉八寶銅劉擋住了飛罩而下的那片白光,敢情是陰小春身上那襲蟬翼般紗裝。
項剛為之一怔。
花三郎急叫道:“項爺,陰小春交給您了。”
項剛帶四護衛追了去。
當然齊振北、羅英等不好跟去。
花三郎忙道:“肖嬙跟去幫忙。”
肖嬙猶豫一下追了去。
花三郎道:“二嫂。”
柴玉瓊冷然道:“別想支開我。”
花三郎道:“肖嬙見不著乃父會死,難道你不能幫我救她一命?”
“可是這兒”
“我保證給你個公道。”
柴玉瓊沒再多說,飛身追去。
花三郎力攻一掌逼退了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你還要打,還不醒悟!”
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轉身要跑。
花三郎飛身攔住:“你不能走。”
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怒聲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花三郎激動道:“我逼人太甚?我三番兩次嘴上、手下留情,緊要關頭又支走了二嫂,你還要我怎麼樣?”
“我,我要走。”
他說走還真要走。
花三郎抬手又攔:“我說過,你不能走。”
“你”
“我怎麼樣,眼前是鐵血除奸會中人,你不用怕人知道,要知道,當初你就不該做。”
“怕?笑話,我怕什麼!我怕誰?”
“你或許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你不能不怕麵對我這個華家人!”
“別忘了,你在華家行三,我行二,我是你哥哥。”
“你不配,你還有什麼臉讓我叫你一聲哥哥?”
“既然你不承認我這個哥哥,你就更別想管我的事。”
“我非管不可,而且是管定了,我現在代表的是華家家法,除非你不承認是華家人。”
“我”
“你怎麼樣?”
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抬起了手。
花三郎一點頭道:“很好,你居然敢反抗華家家法,如果你自信能從我麵前脫身,你盡管出手。”
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身軀泛起輕顫:“小三兒,你何必?”
“我不得已,不能不維護華家的威名令譽,即便是個販夫走卒人家,隻要有明大義的人在,就不容出不肖子弟!”
“小三兒,畢竟咱們是一母同胞啊!”
“虧你還知道,別忘了,二嫂也是你的結發妻。”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履。”
“這種說法在華家行不通。”
“小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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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問你一句,二嫂自進華家門,所作所為,那一樣對不起華家,對不起你?”
“小三兒,我知道我是一時糊塗”
“你糊塗的時間,也未免太長了點兒!”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
“你改了沒有?我約你來過之後,你要是就此回家,什麼事都沒有,可是你不但沒走,反而投到陰小春身邊,樂神君被殺,樂姑娘被毀,一條人命,一生的清白,一世的幸福,叫誰來補償”
“不是我”
“沒什麼兩樣,再有就是二嫂,要不是我趕早一步,二嫂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遭遇,你還有人性,還有天良麼?華家怎麼會出你這種人!”
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低下了頭,又抬起了頭:“小三兒,我知道錯了”
花三郎肅然:“不,可是我代表華家的家法,不能也不敢徇私。”
“那你是打算”
“把你押回家去,生死禍福,看你自己的造化。”
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身軀劇顫,猛然抬手。
花三郎肅然凝立,一動不動。
旋即,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身軀劇顫,緩緩垂下了手:“好吧!小三兒,任由你了。”
花三郎唇邊閃過一陣抽搐,出指連點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四肢穴道,然後,轉望齊振北、羅英:“麻煩貴會派人押他回到華家,並請代為據實稟報兩位老人家。”
齊振北、羅英恭聲答應,齊振北攏手道:“二少請。”
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看了花三郎一眼,頭一低,轉身要走。
“二哥,萬一陰小春落網,什麼地方可以找到她?”
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道:“西山,你我見麵的地方,往上找。”
邁步行去。
望著身材頎長黑衣蒙麵人行出石室的背影,花三郎兩眼湧淚,無聲掛落兩行,然後,掉頭行向帷幕後。
越過重重帷幕,看見了一扇開著的窄窄石門,花三郎提一口氣,閃身奔了進去。
石門後,是一道盤旋上行的石梯。
花三郎一口氣奔上去。
石梯走完,天光又現,原來已回到地麵。
出口處一片荒郊,有人煙,遠在裏許之外。
敢情,此地已出了城。
花三郎正在看,遠遠看見項剛等奔了過來。
陰小春跑了。
花三郎忙迎過去。
果然,項剛劈頭就道:“兄弟,我有負重托”
花三郎:“不要緊,我知道她上哪兒去了,你請在內行廠門口等我,一個時辰之後見。”
話落,他轉身要走。
項剛忙道:“兄弟,你上哪兒去?”
花三郎道:“您就不用管了,一個時辰之後,我交給您個陰小春就是了。”
一頓,轉望肖嬙:“姑娘跟我一塊去吧!”
顯然,他是怕肖嬙發現肖錚已經被害。
肖嬙已經取下了她頭上的黑布罩,一張昔日明豔照人的嬌靨,如今卻是憔悴而蒼白,看上去令人心酸。
此刻她雖然神情木然,但對花三郎卻是柔順異常,聞言口齒啟動一下,似乎想說什麼,而旋即她又點了頭。
柴玉瓊忙道:“我也去?”
花三郎遲疑了一下:“好吧,柴姑娘去一下也好。”
項剛道:“兄弟,人是從我手裏逃脫的,別人都能去了,我怎麼好閑著?”
花三郎會說話:“項爺,內行廠方麵,得防著有人通風報信兒,這件事,再沒有旁人比您更適合,我這方麵有兩位姑娘跟著去,也好防陰小春情急時撒潑耍賴,人多了並不一定好辦事。”
項剛笑笑道:“好吧,既是這樣,咱們就這麼辦了,一個時辰之後,咱們內行廠門口見。”
說完話,他帶著他的四護衛先走了。
花三郎要走。
肖嬙突然道:“我爹……”
花三郎心頭一跳,忙道:“老人家有人照顧,咱們先擒住陰小春,鬧完內行廠,再去見他老人家。”
肖嬙沒再說話。
花三郎向柴玉瓊遞過一個眼色,道:“走吧。”
誰料柴玉瓊抬手一攔道:“慢點兒走。”
花三郎知道她要幹什麼,剛要說話。
柴玉瓊緊接著問道:“他呢?”
花三郎道:“現在先別問,等會兒我自會告訴你。”
“不行!”
花三郎臉色微沉,道:“你不會希望陰小春跑掉吧?”
柴玉瓊臉色一變,點頭道:“現在你怎麼說,我怎麼聽。”
三個人沒再說話,如飛向著西山趕去。
花三郎可以說是“舊地重遊”。
這地方肖嬙也來過。
所以,三個人沒一會兒工夫就趕到了。
到了山道上的小亭邊,花三郎抬眼上望:“就是這兒了!”
柴玉瓊冷冷道:“你怎麼知道她在這兒?”
“他告訴我的。”
“他會對你說實話,你可真相信人啊?”
“他要是再不對我說實話,那他就是無可救藥了。”
“你以為他有藥可救?”
“現在你我別爭吧,往上看看去就知道了。”
花三郎吸一口氣,當先騰身而起。
柴玉瓊與肖嬙緊跟而上。
往上去,不是石壁就是相當陡的山坡。
石壁滑難留手,山坡上樹海森森。
但是這都難不倒這三位高手。
花三郎領頭疾進,一方麵還屏息凝神,運用敏銳耳目不住地搜索四周。
在將近山頂的地方,一堵如削石壁攔路,壁下有個寬窄隻容一人進出的黑乎乎洞口。
花三郎忙打手勢。三人立即停住。
四下望望,再沒有別的地方可資藏身。
而這個洞,是個絕佳的藏身處所。
花三郎判斷,十有八九,陰小春藏在洞裏。
但是,他不知道這個洞在另一邊是否也有出入口。
腦中略一盤旋,他立即向柴玉瓊、肖嬙打個手勢,柴玉瓊、肖嬙會意,各自微點頭。
花三郎騰身而起,直上那堵石壁半腰,左手五指往右壁上一伸,整個人吊在了那裏。
柴玉瓊忍了忍胸中怒火殺機,腳踩枯枝,故意弄出些聲響。
枯枝“叭”、“叭”連響數聲,洞裏卻沒有動靜。
柴玉瓊眉梢兒一揚道:“肖姑娘,剛才你不該攔我,就該讓我跟他拚這條命!”
肖嬙木然道:“怎麼?”
“臨了,臨了,他還是護她,還是騙了我。”
“不會吧?”
“肖姑娘,你不必再幫他說話了,我不會看錯他,不會冤枉他的,他告訴我的時候,你也聽見了,他說陰小春躲在這一帶,人呢?”
“也許陰小春確在這一帶,咱們還沒找到。”
“不會的,肖姑娘,他中魔已深,怎麼會舍得她。”
“你應該請花總教習他們一塊兒來,人多找起來不會顧此失彼。”
“我為什麼要讓他們來,陰小春跟我的仇恨太大,我非置她於死地,非剁爛了她不可,要是他們跟來,擒住陰小春交進內行廠,我還怎麼報仇雪恨。”
“這倒也是,可是咱倆一旦找起來,難免會顧此失彼啊!”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咱們分頭找,說什麼也不能讓那淫惡的賤人逃出手去。”
“好吧。”
肖嬙話落,兩個人正要當真分開找。
隻聽得一個嬌媚話聲從那黑漆漆的洞中傳出:“該傷心的是我而不是你,他到底還是把我舍了。”
柴玉瓊、肖嬙身軀一震,四道目光凝望洞口:“陰小春。”
“不錯,是我。”
柴玉瓊道:“你真在這兒。”
“現在我可以怪他沒良心,你不能再怪他,畢竟他還是念你這個結發嬌妻。”
柴玉瓊冷哼道:“我不稀罕!”
“就是因為你太不稀罕他了,所以他才稀罕起別人來了,告訴你,我可比你稀罕他,可是又有什麼用呢?唉!男人啊!你把什麼都給他了,到頭來還是換不下他的心。”
肖嬙道:“陰小春,你怎麼不出來?”
陰小春吃吃笑道:“樂家丫頭你問得好,我赤裸裸的,身上連根布絲兒都沒有,怎麼出來,你這不是存心叫我臉紅嗎?”
柴玉瓊道:“你還懂羞恥,還會臉紅嗎?”
“這倒也是,都是女人家,還怕你們看嗎?我就出去吧!反正咱們之間的事,是得作個了斷的。”
柴玉瓊、肖嬙忙運功戒備。
哪知道,半天都沒見陰小春有動靜。
柴玉瓊忍不住叫道:“陰小春”
隻聽陰小春“吃吃”地一笑:“華家的二少奶奶,真的隻你們來麼?”
柴玉瓊、肖嬙身軀微震,肖嬙忍不住看了柴玉瓊一眼,憔悴的嬌靨上,泛起了一種恍悟的神色。
柴玉瓊道:“原來你是為這不敢出來呀!”
“不是我不敢,我是替別人擔心,你要知道,我的身子要是讓男人家看見,他就是個鐵石人兒,也會化的。”
柴玉瓊道:“想必你已經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我還是那麼說,信不信由你。”
“我還真不敢信,也許你們兩個是想讓我出去。”
“我沒那份閑情逸致,既然知道你躲在這個洞裏,我們可以進洞擒你。”
“那你就進來吧,咱們兩個當事人好好談談。”
柴玉瓊性情剛烈,她受不了這個,此時此地也不管別的,臉色一變,就要走過去。
肖嬙伸手一把拉住:“敵暗我明。”
柴玉瓊停了步。
陰小春在那裏“吃”、“吃”的嬌笑道:“你倒是挺忠心耿耿的啊!難不成你也想分一杯羹麼?”
柴玉瓊冷怒道:“陰小春,你無恥對我已經夠了,不要再對人家第三者。”
“你弄錯了,她可算不得是第三者,我跟她父女有仇,那份仇恨,不見得比你對我的仇恨還淺。”
花三郎一聽談到肖錚父女,生怕再談下去,讓肖嬙知道乃父已經被害,忙向柴玉瓊打手勢。
肖嬙隻當花三郎催快點。
柴玉瓊卻是完全會意,道:“陰小春,你到底敢不敢出來?”
陰小春吃吃笑道:“柴玉瓊,你們要是還有別人,早就闖進來了,算我時運不濟還走點運,有些事是躲不掉的,咱三個之間的仇恨,總要作個了斷的,現在了斷,該比什麼時候都恰當,怕看就閉上眼,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