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還沒踏進殿內,便看見迎麵出來的草兒,看到我們,似乎嚇了一跳,驚魂未定的朝我眨眨眼,嘴巴往朝後麵撇了撇,沒有開口。她的意思我想在場的人都看得明白,待我朝菖蒲和尾隨其後的唐舒使了一個眼色後,他們便抱著已經睡著的兩個孩子送往緊挨著我房間的側殿。直到看見他們的身影消失的在眼前,才抬腳踏入。
唐舒就是那個趕車的車夫,也是皇宮裏的侍衛長,三年前被調往**,負責宮中的防衛,即使這樣,**不得留外男那是不可能改變的,因此現在他會出現在皇妃居住的地方時因為有要事在身。幾日來的接觸,或許會是一個好的歸屬,對菖蒲來說。
幾天前無意見他從濯華宮經過,那時,菖蒲正好從濯華宮出去,兩人打了一個照麵,著本來就沒什麼,菖蒲性子沉靜內斂,兩人隻是互相行禮便走開了。唯一值得我好奇的便是,就在菖蒲背對他的一瞬間,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那個背影,就算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很久很久,他還是沒有收回,即使背對著我,也能猜到,那眼睛裏定是又愛又恨,愛上這樣優秀的女子,恨的便是,那個女子似乎並不知道他的心意,有禮有節,距離適當,不遠不近。甚至可以想象他緊蹙的眉頭和聽到那似有似無的歎息聲。
“回來了為什麼還在那杵著?”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驚了一下,打斷了我的思緒,幾日來的沉默,終於被打破了嗎?暗暗好笑,冷戰,到了最後,連冷戰也變得毫無意義了嗎?記不得從什麼開始,不去看對方的目光,逃得唯恐不及。抿著嘴一直沒有吭聲,兩年的無聲生活,即使是一個月不開口,對我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他的話就像一陣風在耳邊飄過,不痛不癢,無關緊要。
我為什麼要逃?我又沒有錯,大大方方的抬起頭,挺著胸很昂然的樣子,腳步跨的穩穩當當,信心,驕傲在周身圍繞,憑著那道聲音,直直走到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不考慮他為什麼要選擇陰暗的地方,明明殿內可以點上燭火,卻隻點一盞,整個房間看起來像是像是蒙上了一層黑色的紗幔,不真切卻讓人心生懼色,和好奇想要探究,黑色的籠罩後麵本來的麵目與真相。
殿內連一個隨侍的人也沒有,想必都被他遣開了。在心裏微微歎了口氣,行至案上,取下幾根蠟燭湊到燭火便,點火,身後的男子自聽到腳步聲便看著那道身影,即使現在也沒有移開,疑惑的看著女子,不知道她要幹什麼?想要問卻不敢問,想要幫忙卻害怕看到她嫌惡的表情,因為有所顧忌,所以壓製著自己的身體,壓抑著自己的心。
直到聽到女子的痛呼,一切顧忌便變得那麼渺小,至少在一定時期內被拋到了九霄之外“怎麼樣?哪被傷了?”
身後,結實的椅子翻到在大理石鋪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就連地麵都輕微的震動著。
一切隻是發生一瞬之間,直到手指被人含在嘴裏,溫暖柔軟的舌尖包裹著被燙的手指,愣神的人還醒悟過來。不由分說的抽回手,手腕卻被人抓住,不是蠻橫的,隻是輕輕的,避開弄傷,卻也不讓人逃脫。
“汐兒…”隻是輕輕的一聲,卻浸滿悲傷與無奈,注視著麵前偏開臉麵無表情的女子,心裏泛起酸澀,悻悻的鬆開手就要離開,或許,什麼不問什麼不管,就算兩個人靜靜的坐著,呼吸著同一個房間的氣息也是一種奢望。為何會有一種想要發泄的感覺,覺得自己就要被逼瘋。逼瘋在冷淡沉默的歲月裏,日日受著看著她卻不敢抱在懷裏的痛苦,千言萬語想要對她說,卻在看到她的一瞬間,隻要她能對他笑笑,隻是微笑,他也覺得那是值得他開心的事,可以開心多久了?一天,一月,一年,還是往後的一輩子。他不清楚,至少現在他會是開心的。腳步緩緩的,毫無神緒的,像是失了靈魂的軀殼。
“我有話要說。”很簡短明了的話,說的人不同,在聽的人看來更是不同,跨出門的人身子一震,背對著女子的臉隱在黑暗裏,肆無忌憚,欣喜若狂的笑著,無聲的笑著。
見那人沒有走的意思,便繼續做那未完的事,盡管覺得手指上還殘留著那人的氣味,盡管會覺得厭惡無比,卻還是沒有抹擦掉,甚至還可恥的懷念著,即使一至想到要狠狠的保護。全身的盔甲在見到那落寞的身影時,全都成了無用的裝飾。
“我來。”原夜澈接過女子手裏的紅燭,兩人的指尖碰在一起,像是燙了一下,紅燭便咚的一聲栽倒在地,骨碌碌的轉了幾下被一隻寬大的手撿起,不甚熟練的湊到燃著的紅燭便點燃,身邊早已沒有女子的聲音,指尖的溫度似乎還在,接著,便是手指吃痛,皺皺眉看著滴在手上的紅燭,真的很痛,比起心裏的痛似乎算不上什麼。
站在門外的唐公公看著一眼,點紅燭的男子修長的身影被拉得老長老長,像是一個巨人,被他拉住的宮女點點頭,行了禮退了下去。即使兩個人這樣沉默的相處,也是好的,也是好的吧!唐公公暗想,最後瞥了一眼麵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女子,微微歎氣,轉身離開,或許,最可憐的就是皇上。就連他看著都心疼,那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啊,竟然還一臉高興的掌燈。
“停下,你想浪費多少蠟燭,一點都不知道節約。”直到房間被照得如同白晝,發愣的女子才氣急敗壞的嗬斥著還在點著蠟燭的男子,難道他不知道節約是美德嗎,就算他是皇帝又怎麼樣,除了飯來張口吃來伸手,他還會什麼,一看就知道沒有背過“鋤禾日當午”才會浪費得那麼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