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翰是西晉文學家。他才華出眾,下筆成章;性格放縱不拘,時人將其比作“竹林七賢”之一的步兵校尉阮籍,稱其為“江東步兵”。

東吳滅亡後,會稽人賀循受皇帝征召,要到洛陽去,途經吳縣,在縣城西門外泊船休息,彈琴消遣。張翰並不認識賀循,被琴聲吸引,過去和他聊天,聊得十分投機。張翰得知賀循要去洛陽,就說:“我也正好有事要到京城,就搭你的船去吧。”於是他們同乘一船,飄然北上。

張翰到洛陽後,“八王之亂”正打得不亦樂乎,齊王司馬冏暫時得勢,執掌朝政,征辟張翰做下屬。張翰看到各方勢力爭鬥不休,司馬冏根本無力控製局麵,就私下對同在齊王府任職的老鄉顧榮說:“如今天下紛紛擾擾,災禍接二連三,沒有停止的跡象。那些名揚四海的人,想從這個亂局中抽身退步,確實非常困難。

我本是山林間一個閑人,在社會上沒什麼名望,要走總是容易一些。您可要保重,給自己留好後路啊。”顧榮拉著他的手,神色淒涼地說:“我不久也將與你去南山采摘蕨菜,去飲故鄉三江的清水。”意思是也會棄官,去過隱居生活。沒過多久,秋風吹起來了,張翰對同事們說:“秋天來了,我真想念故鄉軟滑的蓴菜羹和那鮮美無比的鱸魚呀!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滿足心願,哪能為了區區名利,滯留千裏之外呢?”於是動身返回家鄉吳中。他還寫了一篇《首丘賦》,說像狐狸那樣的動物都會眷戀巢穴,自己當然也不例外。

大司馬府因為張翰擅自離職,將其除名,張翰絲毫不以為意,因為所謂“鱸魚蓴菜之思”,本來就是他避禍脫身的借口。有人勸他說:“你這樣任性而行,固然可以快意一時,難道就不考慮身後的榮名嗎?”張翰說:“與其讓我有身後不朽名,還不如現在手中有一杯酒。”沒過多久,齊王司馬冏被長沙王司馬乂殺死,跟隨他的許多人也成了殉葬品。人們這才想起乘著秋風飄然歸鄉的張翰,認為他有先見之明。

【博聞館】

八王之亂

265年,司馬炎以異姓王身份篡奪曹魏政權,建立晉朝,大封親族本家為王,希望這些有血緣關係的同姓王能與朝廷和衷共濟,保障江山萬代永固。290年司馬炎病死,繼承人晉惠帝近乎白癡,不僅無力控製同姓王急遽膨脹的權力欲,甚至無法控製野心勃勃的皇後賈南風。賈後先是打著保衛司馬氏政權的旗號,勾結同姓王,翦除楊太後一係的勢力,之後又被其他同姓王起兵殺死,由此演變成天昏地暗的自相殘殺。從291年至306年,八個同姓王先後卷入混戰,勢力此消彼長,魚貫入京,輪番坐莊,東海王司馬越成為最後的勝利者。這場曠日持久的內亂,不僅使國家元氣大傷,生民塗炭,名士喪命,而且導致北方少數民族乘隙崛起,問鼎中原。亂後不久,西晉滅亡,衣冠南渡,中國又陷入長期分裂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