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軒已經十分敏感的猜到了一切,微笑道:“哪裏,能夠見到易先生,我才是幸會。”

果然,易傳東道:“我和簡先生是多年的合作拍檔,目前全力支持貴公司的華宇銀行,也有泰半資金屬於我。”

承軒“哦”了一聲,不聲不響的凝視眼前的人,含笑反問:“易先生是打算讓我停止對東瞿的收購計劃嗎?”

易傳東笑道:“趙先生真會說笑。”

三個人都會心微笑,易傳東道:“想必趙先生業已經看出,東瞿目前的資金有重大問題。東瞿在海外投資受挫,虧損超過兩成。大宇地工業園區計劃預計投入超過十二億,結果和政府談判失敗,必須於六個月內完成一期工程。所以東瞿目前是左右支絀。”

他所料果然不錯,易傳東道:“趙先生的計劃是收購成功後拆解東瞿,所以我要求到時可以用合理價格,即低於市價兩成左右的價格,購入東瞿的保險公司、投資公司和通訊公司。”

那是東瞿最賺錢的企業,本身就遠超市值,何況還低於市價兩成,他無疑於獅子大開口,承軒微笑:“易先生所謂的合理價格,恐怕值得商榷吧?”

易傳東眉頭微微挑起,目光犀利,神色敏銳專注,仿佛突然發現獵物的獵豹,渾身上下都飽滿著蓄勢待發的力道——隻有在這一刹那,他的神情其實似極了他的兄長,赫赫有名的東瞿執行總裁易誌維。幾乎隻是一秒鍾之後,他已經放鬆而懶散,整個人重新平淡下來:“當然,趙先生也可以要求我付出市場正常價格,可是以趙先生目前的處境,恐怕不會這樣拒絕我。”

承軒隻微一思索,便頷首:“好,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簡子俊親自去倒了三杯酒來,易傳東舉杯,意味深長的笑:“為東瞿,”

“Cheers!”

三隻酒杯碰在一起,發出叮的脆響,三人一飲而盡,相視而笑。

趙承軒並沒有久留,送走他後,簡子俊又往杯中倒滿了酒,與易傳東淺酌,忽然問:“怎麼樣?”

“是個難得的聰明人,你看他見到我的那一刹那,立刻就猜到了前因後果,這孩子叫人覺得害怕。”

“我看過他曆年的戰績,實在驚人,報紙上說他是‘狙擊之神’。”

易傳東嗤笑:“才二十五歲的人,竟然稱‘神’,少年得誌,也不怕秀極易摧。”

“當年你大哥二十五歲出任東瞿總裁,人人都當成一個笑話。等到他三十歲時,董事會裏裏外外、連同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家夥,都不敢再輕覷他半分。”

易傳東沉默片刻,這中間牽涉著太多的事情,樣樣件件都是不能付諸語言的,他知道自己那種嫉恨,像是一鍋沸油,隻消濺入一點點水,便會轟然炸開來。他鄙夷自己這種心浮氣燥,所以隻說:“我知道了。”

“你大哥最近怎麼樣?”

“醫生說手術風險太大,不考慮心髒移植,所以他隨時隨地都會病發。萬一哪次搶救不及時,就會沒命。醫生一早要求他住院,他置若罔聞。”易傳東漠無表情:“董事會那幫老家夥們惶惶不可終日,人心浮動,不然的話,我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在大宇地投資上頭弄花頭。”

“其實他如果死了,一切都會是你的了,何必再費這種勁。”

易傳東將杯中的酒一口氣飲盡,或許是太過辛辣,皺起眉來,嘴角卻含著一縷冷笑:“就算他死了,東瞿是他一手締造,哪怕他死了,一切都是他給我的,一切都是他施舍我的,我還是活在他的影子裏!你永遠不會知道那種感覺,我這輩子再也不願意站在他身後,眼睜睜的站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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