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曲聲聲(1 / 2)

寬敞的庭院裏,月兒坐在椅子上,借著午後柔和的光線,一針一線,細心地繡著手中的蘭花圖。蘭花吐蕊,清幽淡雅,有著別樣的精致。她想盡快趕好這幅畫,到時候好繡在給慕容嬌繡製的錦繡羅裙之上。因為她知道自從那次落水之後,自家娘娘的品味就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偏好大紅大紫的富貴色了,反而是喜歡那些清新淡雅之色。這幅蘭花吐蕊,娘娘一定會喜歡的。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居。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親……”邊繡著,月兒的口中,還一邊振振有詞的吟唱著。

“月兒,你在念些什麼呢?”慕容嬌偶爾經過殿門,聽到了月兒口中吟唱,好奇的問道。

“娘娘,您醒了。”月兒聞聲,忙放下手中的手繃,扶著慕容嬌在椅子上坐下。

“你還沒告訴我你剛才在那裏嘀嘀咕咕的念叨著些什麼呢?”慕容嬌笑著問道。

“哦,娘娘說剛才啊,”月兒見慕容嬌問她,忙獻寶似的說道,“月兒在唱曲賦啊。”

“唱曲賦?”

“是啊是啊,娘娘,月兒唱的好聽嗎?”月兒孩子般的搖著慕容嬌的手,期待著她的表揚。

慕容嬌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嗬嗬,我都沒聽清楚你在唱些什麼呢,哪裏知道什麼好聽不好聽的。”

“那月兒再唱一遍給娘娘聽。”

“嗯。”慕容嬌點點頭,月兒剛才哼唱的曲調她也很喜歡呢。

“伊予誌之慢愚兮,懷貞愨之歡心。願賜問而自進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虛言而望誠兮,期城南之離宮。修薄具而自設兮,君曾不肯乎幸臨。”月兒的嗓音輕靈婉轉,一首曲賦由她唱來,更顯得淒迷非常,幽怨十分了。

“娘娘,怎麼樣,月兒唱的好聽嗎?”唱完一段之後,月兒馬上討好的看著慕容嬌,就像是等待著大人稱讚的孩子似的。

“好聽好聽。”慕容嬌淺笑嫣嫣,細細的回味著月兒剛才所唱的曲賦,“修薄具而自設兮,君曾不肯乎幸臨。好聽是好聽,隻是,這首曲子好悲戚啊,你是從哪兒學來的?”倒是有些冷宮怨婦的味道。

“娘娘喜歡就好,是月兒聽那些宮人們唱的時候自己學的。”可惜她隻會長這兩段,要是早知道娘娘會喜歡的話,她就多學一些了。

“哦,怎麼現在宮裏的人都可以隨便吟唱這樣悲涼的曲子麼?”慕容嬌心下疑惑,不是都說皇宮之中切記謹言慎行的麼,怎麼像這樣的曲子也可以在宮裏廣泛傳唱的嗎?

月兒聞言,忙細細的跟慕容嬌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娘娘,宮中是一向不許宮人隨意傳唱這樣悲戚的曲子的,隻是因為這首曲賦是司馬大人的作品,所以大家才會口口傳誦的。”

“司馬大人?是司馬相如嗎?”聽月兒說起司馬大人,慕容嬌忽然想起了司馬相如,一個擅長文辭曲賦的文人雅士。

“對啊,原來娘娘也知道啊。”月兒崇拜的看著慕容嬌,眼睛裏滿是金光閃閃的光芒。

“以前聽說過而已。”慕容嬌笑笑,對月兒的盲目崇拜不置可否。

“對了娘娘啊,”月兒忽然想到了什麼,興奮的說道,“月兒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娘娘。”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

“剛才娘娘午睡的時候,月兒去司製房領取繡線衣料,聽到一個消息,就馬上回來想告訴娘娘的,隻是當時娘娘還沒醒,所以月兒一時忘記了。”月兒說著,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竟然連那麼重要的事都忘記了。

慕容嬌見狀,不在意的搖搖頭:“這有什麼的,你現在說不也一樣。說吧,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

“娘娘,月兒聽那些宮人說司馬大人為娘娘您做了一首曲賦呈給陛下,陛下一向愛惜司馬大人的文采,所以月兒想娘娘您這次一定很快就可以離開長門宮了的。”月兒越說越高興,就好像已經看到了未來那光明的前景一樣。倒是反觀慕容嬌,卻並沒有像月兒想象中的那樣開心。

“娘娘,您怎麼了?難道您不高興嗎?”月兒見慕容嬌突然冷了臉色,一時不知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惹得慕容嬌不高興了,便有些局促不安起來。

“不關你的事。”意識到自己似乎嚇到了月兒了,慕容嬌忙收斂了神情,這才問道,“月兒,我問你,你說司馬相如為我做了一首曲賦獻給劉徹,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月兒起初也不信,還特特的去打聽了呢,真真是有這麼一回事的。”月兒斬釘截鐵的說道,“就是月兒剛才唱的那些,也都是司馬大人為娘娘寫的。”她特意學過來,就是為了可以唱給娘娘聽的。

“你是說……難道?”慕容嬌心裏忽然有中不祥的預感,急急的問道,“月兒,那首曲賦叫什麼?”

“好像,好像是叫什麼長門賦來著。”月兒細細的回想了一番,肯定道,“對,就是《長門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