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陳須的日子一直不怎麼好過。尤其,是在衛青凱旋而歸被劉徹封為大將軍之後,朝堂上,首當其衝的就是陳須。眼看著昔日在自己眼中不值一文的馬奴才今日竟然位居他之上,這讓陳須心中如何能平衡的了。
隻是,就算他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呢?如今衛家崛起,日益興盛,相對而言,陳家卻早已不複昔日光彩了。如今的陳氏,早已經大傷了元氣了啊。就是近幾年的好轉,也是因了阿嬌在後宮的複起罷了。這樣的陳家又如何,能抵得過如後起之秀的衛家呢。
這一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陳須好容易有了些心情,便邀上三五個好友往長安街鬧市上的得意樓去飲宴。酒至半酣的時候,不知是誰先開的口起得頭,竟是將話題繞到了衛青的身上,讓陳須心中徒然升起一股無名火。
“哼,什麼大將軍。什麼用兵如神,還不是沾了他姐姐衛子夫的光!”陳須聽得旁人對衛青的讚譽,猛地冷哼了一聲,語氣中滿是不以為然的味道。
“是是,他定是靠了這裙帶關係才能爬到如今的位置的。”這些人,大多是一些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身上自然也就有了一般紈絝子弟欺軟怕硬的性子,此時見得陳須變了顏色,忙喚了口氣,開始詆毀起衛青來了。
陳須雖然是沒什麼大能耐的人,但是也不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此時他聽著耳邊那些符合的聲音,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些話中,究竟有多少,不過是他們不敢得罪自己而說的。也因此,他心中益發的不快,可是又不能說出來,隻好一杯一杯的喝著酒。
於是,酒桌上出現了這樣怪異的一幕。一堆人在那裏你一言我一語的,聲討著剛剛凱旋而歸的大將軍,而其間,卻有一個身穿黑色錦衫的男子皺著眉頭一言不發,隻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悶酒,對於身邊人的討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這時,遠處一個身著青色長衫的男子忽然朝著陳須所在的位置走來,待行到桌前的時候停下,雙手一拱:“原來是陳大人在此,幸會幸會。”
“你是?”陳須微微抬頭睨了那人一眼,怎奈醉眼模糊,卻是怎麼也看不清來人。而且,就算他看清了,也許也認不得眼前這人吧。不是因為陌生,隻是因為,這人根本就沒有看在他的眼裏。
那人聞言也不生氣,隻依舊賠笑提醒道:“大人不記得了,小人是李廣利啊,曾經與大人有過一麵之緣的。”
“李廣利?”陳須重複中這個名字,一邊在腦海中翻找著與之相關的記憶。
“對啊,李廣利,小人是李良人的哥哥,陳大人不記得了?”
陳須一聽李廣利提起李娃的名字,恍然大悟:“原來是她。”他如何會不知道,那個跟他的妹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而他更知道的是,那個女人,是劉婧獻給劉徹的,就如衛子夫一樣。隻憑著一點,他對這個女人,以及和她相關的一切,就隻有厭惡。
“正是,陳大人想起來了。”李廣利見陳須還記得自己,不由得笑由心生。隻是隻顧著開心的他,似乎並沒有聽清楚,陳須說的是“她”,而不是“他”。
“自然想起來了。”陳須神色淡然,無喜無怒,隻是仍舊喝著他的酒。雖然他不喜李娃其人,但是目前,以她區區一個良人的身份,還配不上自己去與她的兄弟為難。更何況他知道的很清楚,阿嬌越是得劉徹的喜愛,那麼與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李娃,便越沒有將來可言。當初可以那樣輕易的失了皇寵,並讓阿嬌再次走進劉徹的視線,就注定了,她的未來,不可能再前進一步。自然地,他便更不屑於與李廣利為難了。
隻是,陳須的舉動看在李廣利的眼中,卻是另一番的解釋。他本來還擔心因為李娃之前的行為,會讓陳須對自己心存芥蒂。現在看來,似乎人家根本就沒有要與自己為難的樣子。難道——果真是因為小妹占到了如妃娘娘一邊,所以陳大人才會不與自己為難?李廣利忽然想到。
思及此,李廣利的膽子漸漸大了:“大人,小人方才坐在隔壁,聽得大人說的話,心中深以為是,故而鬥膽打擾大人了。”
“哦,你聽見什麼了?”陳須忽然來了興趣,舉起的酒杯就那樣端著,斜眼看向李廣利。
李廣利見自己的話引起了陳須的注意,心中得意極了:“小人竊以為那衛青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材實料,不過是仗著有一個當皇後的姐姐,所以才這樣囂張起來。”
“是嗎?”陳須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卻仍舊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