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嬌身形單薄於雨中搖曳而行出現在長門宮門口的時候,將等得焦急萬分的小福子和小路子幾乎嚇了一跳,在認出來人是阿嬌之後,兩人才慌忙的衝到雨中:“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阿嬌聞言,慢慢的抬頭看了眼來人,卻並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身後那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滾!”不是不知道她們一直跟在自己身後,隻是不想再有人因為自己而受到牽連,所以她才忍到了現在。
“是,奴婢告退。”幾個宮女見已經到了長門宮,且有阿嬌的心腹之人迎了上來,便忙順著她的話接下去,爽快的轉身離去。
“娘娘,您這是……”小福子微微皺眉,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阿嬌跟宮女發這樣大的脾氣。
“娘娘,還是快些進宮吧。”還是小路子心細,見阿嬌已經被雨淋透了,忙對小福子使了個眼色,一左一右的摻了她進了內殿,一麵揚聲喚了周嬤嬤,讓她將阿嬌的裘衣來出來。
阿嬌甫一進殿,便被罩上了一件鴨絨的裘衣,周嬤嬤扶著阿嬌在一旁坐下,不解的問道:“這是怎麼話說的,怎麼才出去一個上午,竟弄得這樣狼狽,月兒呢,她是怎麼伺候娘娘的!”
聽周嬤嬤提起月兒,原本容色淡淡的阿嬌,忽然身子一顫,臉色霎時變得慘白,似乎是直到此刻,她才體會到了方才那場大雨的陰寒冰冷。
“對啊,月兒怎麼就由著娘娘淋雨呢?”小路子輕聲嗔道,引得小福子和周嬤嬤一致點頭,估計要是月兒這會兒在場的話,隻怕一頓說教和責備是免不了的了。
“娘娘,您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嗎?”周嬤嬤最先發現了阿嬌的異常,不由擔心的說的,“一定是方才淋浴著涼了,奴婢這就讓人去請太醫。”
“不用了。”阿嬌終於開口,卻是喚住了周嬤嬤的腳步,“嬤嬤不用忙了,我沒事,而且,也不會有太醫過來。”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了那個權力了,不是嗎?
“娘娘?”周嬤嬤回過頭詫異的看向阿嬌,“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月兒她?”事到如今,不隻是周嬤嬤,就是小福子和小路子兩人,也終於覺得事情有些詭異。
“月兒、死了。”四個字緩緩地從阿嬌的嘴中吐出,輕輕地,不帶一絲的顫動,似是怕驚擾了什麼一般。
“什麼?”所有人都被阿嬌的話驚住了,若不是阿嬌此刻神情嚴肅,他們定要以為她是在開玩笑的。
“月兒她……怎麼會?”方才還在責怪月兒沒有照顧好阿嬌的小路子艱難的張了張嘴,他實在是想不出,究竟是誰,竟然可以在阿嬌的麵前奪取月兒的生命。
難道……周嬤嬤忽然靈機一動,繼而震驚萬分的看向阿嬌:“娘娘?”
阿嬌沒有抬頭,她隻是看著阿嬌還在滴水的手,看著那冰涼的晶瑩,似是月兒聲聲哭求時的淚水。她看的入神,唇卻是慢慢的張合著:“趙紓捷小產,月兒涉嫌其中,陛下怒極,下令杖責、而死。”在說到後麵的時候,阿嬌忍不住輕輕顫了一下,仿佛又看見了在未央宮中的那一幕。
“怎麼會這樣?”小福子下意識的大叫出聲,他是怎麼都不相信月兒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更何況,她也沒有理由去這麼做。
“我也不知道,”阿嬌淡淡的說道,那樣的神色,淡然,卻早已經失去了往日應有的神采與靈動,像是一個扯了線的木頭人一般,隻是憑著僅存的意識在敘述著,“趙紓捷小產,起因是一個繡工精美的香囊,那香囊的布料是極品雲錦,繡工則更是月兒家傳的繡計。”
“天哪!”小路子聞言一聲驚呼,“那個香囊,那日月兒不小心丟了,央了奴才去與她尋了好久卻怎麼也找不到,怎麼會……”
“原來真是如此。”阿嬌輕聲呢喃著,“可是,那丟失的香囊,卻成了索命的鉤鎖。”
“娘娘,月兒她,真的已經……”周嬤嬤小心的問道。
“嬤嬤,我保不住她,我竟然保不住她!”所有所有的矜持與冷靜,皆在這一刻失去,阿嬌將頭埋在周嬤嬤xiong前,泣不成聲,“我明知她是無辜的,卻沒有辦法救她。嬤嬤,是我害死了月兒,是我害死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