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季淑在剛開始穿到銀水村的第一年時,確實對生活充滿了絕望。在沒有電視電影電腦的舊石器年代裏活一輩子,十六歲嫁人,十七歲生娃,能生的一直生到四五十。每天晚上以哄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睡覺為最佳娛樂項目,以挑戰康熙老爺子生育能力為最終目標的人生……說實話,灰常的木有意思。但自打去了一趟縣城後,日子似乎變得有趣了。
天天有八卦可以聽。寫實版的直播八卦節目,雖然沒有主持人,卻到處都是群眾演員。而且都是國家一級演員,絕對真情表演。
天天有劇本可以看。長姐容惠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甩掉汪家,天天琢磨的事都是如何保住酒坊,然後掙好多好多的錢。
然後,對手汪家似乎也不是很便宜的燈。汪三嬸在家時的無政府狀態,在裏正叔回歸後,迅速進入中央集權係統。第二天,裏正汪三爺就帶著汪家族中最年長的兩位叔公,並在村中最有威望的楊爺爺一道抱著重磅炸彈,到容家酒坊爆破來了。
“惠娘他爹,你看你家惠娘也大了,我家青岩也是村裏數一數二的後生了。兩個孩子年紀都不小了,這個婚事,你看是不是也該訂下來了?”汪三爺一臉笑意,十分自然。好象牛郎和織女兩情相悅,他這個公爹不過是順水人情。季淑表示很震撼,她一直在困惑銀水村第一奧斯卡影帝會花落誰家,難不成是裏正大人?
便宜爹本來正在睡覺,有人上門來,才讓叫醒。可醒歸醒了,滿腦子還是糊裏糊塗的?聽見汪三爺這話,撓了撓腦袋,扭頭看坐在第一位的汪家三叔公:“三叔,前天不是你說的,要來我家提親嗎?怎麼換成青岩了?你不是說那小子喜歡燕七家閨女了嗎?”
三叔公當時老臉就漲紅了,瞪了容大一眼:“你做夢嗯吧?我什麼時候和你說過這話的?”這個容大真是個渾漢,就算他也有這個意思,也不能當著裏正的麵說這個話呀。
汪三爺聽得心恨,他早就知道他那小族弟對容家也有意思,可沒想到的是青岩這麼不爭氣。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對付了容大再說:“惠娘爹,我也知道這陣子村裏有些風言風語,讓惠娘受委屈了。那些全是謠傳,咱們知根知底這麼些年了,我怎麼會讓青岩娶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說完瞧了瞧院子門口看熱鬧的人,低了低聲量:“聽說那個姓穆的丫頭有病,活不過二十。我瘋了怎麼會找個癆病鬼當兒媳婦?”
“那、青岩的意思呢?”季淑見便宜爹似乎也很為難,又帶著一種舍不得的情緒,看了一眼廚下。容惠‘害羞’,躲那邊去了,支了容二丫在屋子裏大大方方的聽牆角。本來這地方不該小孩子,還是個小閨女看的,可容大不管,也沒個客人轟主家走的理兒啊?而且這妮子憨憨的搬個小凳子坐她爹腳邊聽著,好象也不影響什麼事。
“我是個沒出息的,可她娘走的時候是囑咐過的。不能讓孩子受了委屈。要是青岩不待見我家惠娘……惠娘要是受了委屈,我可怎麼去和她娘交待去?”便宜爹沒有哭,也沒有搞紅眼睛,欲哭還淚的樣子。就是很難受很難受的捂住了額頭,彎腰駝背一副已顯老態的樣子……讓人覺得分外懦弱,卻又可憐。
容二丫看了一眼後,心情很不好,扭頭瞪向汪三爺:“裏正叔,你兒子在外麵拈花惹草的,惹我姐傷心。你怎麼不說打你兒子一頓?跑來我家逼我阿爺阿姐?你要是再這樣,就不要怪我把你在城裏幹的好事,說出來。”
“你這孩子,你說什麼呢?這沒你小孩子的事。”汪三爺有點急了。可腦袋不夠用的人卻不吃這套,讓他這一激,反而騰的一下火了:“我和長姐都看見了,你和漂亮姐姐喝酒。還拿了不知是誰穿過的髒衣服,讓三嬸給我姐穿。你不要臉!我姐說了,那是娼館!”
咚!
炸彈包終於爆炸了!
雖說縣城裏有錢的爺們娶小老婆,納個姬,買個賤口,摸了自家的婢女都不是啥新鮮事。可銀水村窮,素來是沒那慣例的!各家各戶都是一個老婆,還有象曾經的燕老七那種娶不起媳婦的光棍。裏正去摸個別的女人不算啥大事!可是,錢從哪兒來的?因為容家酒坊是村裏唯一賺錢的生意。這個要折工算錢,然後換成糧米,賣了酒錢再換成課稅,再回來分攤發餘錢給各家各戶的事……其實這裏頭大家都知道肯定是有油水的,但汪三會做人,家裏吃的穿的隻是比別家略好些。村裏人就算心裏有數,也不好意思發作。可這次……他居然拿了村裏人的錢去娼館?那是什麼地方?那是填銀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