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半句古詩舊人在前(1 / 2)

話到盡處,吱一聲,內室的門、開了。

走出一位亦是三旬左右的朱袍男子,麵白如玉,看似溫文!眉眼間與小溫夫人有些相似,那這位便是號稱高宗身邊最是寵愛的中書侍郎、現任虞國公溫思賢了?

季淑嘴角向右勾起一個弧度,冷看這人。而她在看他,步步行來的溫思賢亦在緊盯著這位慕容王妃。

極美的人兒,眉眼羽發無一不精致非凡。衣發皆是胡裝在長安來說不算異事,可她明知今日會有這番會麵,仍然這般裝扮便有了別的存意了。至於那眼角眉梢暗藏的野氣難馴,更無半點掩藏。

一個鋒芒畢露的對手,本是最容易對付的。可偏偏……她有足夠的手段。

“下臣溫思賢拜見鬱林王妃。”

倚照規製,一揖到地。

季淑含笑:“溫大人請起。”

一張長榻,原本左右各坐兩個正好。可溫思賢來了,窺基摸摸鼻子,便自趿上鞋晃到裏間去了。

他去那裏幹什麼?莫非裏麵還有他人?念頭閃過,季淑便吸了吸氣息。果然,一股淡淡的脂粉氣息,似小溫夫人身上味道。這位兄長出門辦事居然還捎上自己妹妹?著實有趣。

“王妃笑什麼?”

“笑我自己,命薄孤嗣。若有象溫大人這樣的兄長,今時今日亦不會這般了。”

“噢?王妃親自出馬,覺得委屈了?”

這人著實是個厲害的,竟然每句話都得仔細思量。她親自出馬?為誰出馬?突然之間,季淑有些傷感,也許她在這裏終生都無法擺脫李仁的影響。不管她是不是他的妻,卻永遠都是他的王妃。

“溫大人設計約我出來,是有事商談的吧?”

直接打岔!

溫思賢深深看過,卻並不急追。隻是停了一頓後,講出來意:“半旬前,安南傳來訊報。安南王不日將起兵作反,目標直指嶺南。皇上有意派軍出征,可安南瘴氣林立,嶺南亦多妖病之患。之前幾次進軍安南,大唐軍隊皆受困於此。故,陛下有意想尋得一神奇妙方,確保大軍暢通無阻,諸將士不受無辜拖累。”

什麼?

季淑驚呆,她原以為高宗現她之間的結點隻有李仁,萬萬沒有想到……她如今居然有這樣的功效了?有心想撫摸腕上已經空了五枚的菩提手串,可對麵緊盯著她不放的視線,卻讓季淑半點不能亂動。

她好象極吃驚,又好象現在正在思量對策!

是鬱林王亦不知安南之事?還是她不知?而她又為何不知?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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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屋又陷入沉默,兩個對手各自持重,不使對方看出破綻。可內室中,窺基卻瞧著緊趴在門縫上往外觀瞧的寶襲……心頭疑惑。

她不是第一次見慕容氏了,交手多次。如今情形,隻管靜坐聆聽動靜便是,為何一定要趴在門縫上看?

“溫大人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可、那是嶺南!”季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窗棱:“嶺南……瘴氣繁複,品種不說上百,幾十種還是有的。我家雖說是用毒之家,卻也極少出門。家父年輕時曾在安南國遇到一次瘴母。溫大人可知,什麼是瘴母?”

“略知一二。”

季淑掌心成汗,捏緊了拳頭:“為那次,家父受累多年。故,我們幽居深山,甚少外出。瘴氣之禍,便連本地族人都會為此受害,更何況外人。此法,我不通。而若溫大人欲取一方,傾覆整個嶺南安南……大概還有些法子。”

溫思賢眉頭一跳,鬱林王妃卻已淺淺笑出來:“殺一世何其簡單,誅心頭所想卻無比艱難。溫大人或許慈心,可古來征戰,幾人可回?戰事本便是修羅場,若果真慈悲,停戰才是上方。”

這個鬱林王妃竟然覺得停戰才好?她不知,若戰事一開,身處黔中,呆慣嶺南的鬱林王便可有機會參戰?

“王妃是慈悲人。可戰事並非大唐開啟,是番邦尋釁。本朝為護佑境下黎民,不得已而為之。既避無可避,自當為萬千軍士計,能少死一個,便可造福一家老少。王妃如何不明白其中道理?”

溫思賢慷慨陳詞,可鬱林王妃卻是粉拳更緊。朱唇抿得更緊,秀眉深簇。那副模樣任誰看了,都會以為她心中有方,隻是舍不得,不願拿出。溫思賢想了想,又道:“若王妃有所珍愛,那麼聖上亦非小氣之人……”

“哼!”本好好的,可鬱林王妃卻是突然冷哼,麵上為難全部不見不說,還有一股蔑視顯顯可見。自然的,話更不好聽,卻十分意外:“瘴毒無法可破,吾家卻有一寶可護持一身。便是得遇瘴母亦可全身而退。若溫大人親征,拜上千萬黃金,或許本王妃會看在溫家幾世清貴份上,借你幾日。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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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走便走,竟是連頭也不回。

溫思賢訝異表情一直持續到入宮拜見。高宗聽完之後,哈哈大笑:“賢卿居然也有如此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