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陣陣狂風笑看黃沙走,逍遙怒吼黃沙塞滿口,
目空心空端起一碗酒,飄飄悠悠一去不回頭。”
塞北隻有兩種東西永遠存在——風和沙。
茫茫荒原,風卷塵沙起時,天地失色,日月無光。
北風凜冽,沙塵如幕。
就在這種惡劣的環境裏,居然還有人能吼出歌來。
戈壁灘上,有三個人正頂風迎沙,快步而行。
其中一人粗布麻衣,看上去不修邊幅,但身軀挺拔,宛如勁鬆,從骨子裏透出一股英傲之氣,他,正是鴻陽。
走在鴻陽身邊的那個人,身材魁梧,四十出頭的年紀,身穿一件灰色舊袍,已微有破爛,濃眉大眼,高鼻闊口,頗有風霜之色,舉手投足間盡顯豪爽之氣。此刻正拎著一隻皮製酒囊,迎著風沙,喝一口酒,吼一聲歌。此人,是白馬幫幫主熊飛的結拜兄弟——祁峰。
走在鴻陽和祁峰身後之人,雖然一襲黑衣,麵罩黑紗,卻仍能從步伐身姿上辨認出乃是一女子。勁風吹過,黑衣緊裹,凸顯出一副婀娜玲瓏的身姿。她叫熊虹影,是白馬幫幫主熊飛的小女兒。
“祁叔叔,你再吼,真的要被沙子塞滿嘴巴了。”
“哈哈,塞北的爺們都是從小吃沙子長大的。”
“那好,以後你也別吃飯了,我讓爹爹每天給你一盆沙子吃。”
“沒問題,隻要有酒,別說一盆沙子,讓我趴在沙堆裏吃都行。”
“哼,喝、喝、喝,就知道喝,喝得你一把年紀,連個老婆都討不上。”
“哎喲,叔叔心口好疼啊,快快快,回去以後從你爹的酒櫃裏拿幾壇陳年花雕來,安撫一下叔叔的傷痛吧。”
“才不給你拿,老酒鬼!”
聽著熊虹影和祁峰在逗趣,鴻陽也不禁啞然失笑。這一路走來,經過交談,能感覺出這兩個人並非如外界所傳——白馬幫眾都是十惡不赦的凶徒,而且也弄清了自己被搭救的原委。
原來,鴻家堡藏有天龍匕一事,果然被傳開了。祁峰仗著藝高人膽大,自作主張要去鴻家堡探個究竟,不想被纏人的小丫頭熊虹影給發現了。無奈之下,隻好帶著熊虹影一同前往。
恰好遇上鴻陽被族人逼迫,於是二人伏在暗處觀看。待到鴻夢周不顧身份廉恥,出手偷襲鴻陽之時,祁峰憐惜鴻陽的遭遇和一身本領,這才出手相助,帶鴻陽逃離了鴻家堡。
“鴻陽小兄弟,前方是岔路口了,往北去白馬幫,往東去淩家堡,你走哪條路?”祁峰指著前方問道。
鴻家堡、淩家堡、白馬幫,號稱塞北三雄,雖然互有紛爭,暗流湧動,卻誰也沒真正撕開最後一層禁忌,還沒到你死我活,大打出手的地步。
聽祁峰相問,鴻陽微微一笑:“祁大哥,我本是鴻家堡的人,倘若去白馬幫,你難道不怕引狼入室嗎?”
“哈哈!”祁峰喝了一口酒,笑道:“小兄弟,你覺得鴻家堡還會承認你嗎?”
鴻陽心中一顫,低頭不語。
祁峰把手中酒囊遞了過去,鴻陽接過來狠狠灌了一口,烈酒入喉,一股灼熱之氣直通胸腹。
“祁大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是這個意思嗎?”鴻陽問道。
祁峰笑了笑,搖搖頭道:“我白馬幫不需要這麼做,我祁峰也不需要這麼做。救你的原因很簡單,我喜歡你。”
熊虹影在一旁插嘴道:“鴻陽,你可別覺得我們有什麼圖謀。我和祁叔叔是覺得你挺委屈的,才幫你脫困。喏,大路朝天,咱們現在各走一邊。”
鴻陽略一沉吟,將酒囊還給祁峰,含笑抱拳道:“如此,大恩不言謝,祁大哥,熊姑娘,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轉身而去,旋即消失在茫茫風沙之中。
看著鴻陽的背影,祁峰忽然歎了口氣:“可惜……”
熊虹影道:“可惜什麼?這人真是不知好歹。”
祁峰道:“不,他其實很聰明。”
“哦?何以見得?”
“置身事外,是他現在最好的選擇。況且,**,這小小的塞北,根本就容不下他。”
“祁叔叔,你太高看他了吧。一個通神境的老頭兒就把他打得吐了血,外麵高手更多,他能行嗎?”
“他受傷吐血不假,但一路走來,你可見他因傷痛吭過半聲?可見他要求停下來療傷?此子意誌之堅韌,心思之細密,世所罕見。”
“對啊,祁叔叔,還真是這樣,他真的挺能忍,而且不要求停下來療傷,一定是怕咱們被鴻家堡的人追上。嗯,這麼看來,這小子挺有意思的。”
“好啦,咱們快走吧,你爹找不到你,又要大發雷霆了。”
“哼,討厭回去,好無聊的啊!”
“哈哈!陣陣狂風笑看黃沙走,逍遙怒吼黃沙塞滿口,目空心空端起一碗酒,飄飄悠悠一去不回頭!”
“你又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