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著頭透過火光看著他那張若有所思的麵孔發著呆。
“你很少像今天這樣安靜。”
他抬眸瞅了我一眼。
經過兩個月的時間,他已經不再像最初那樣冷漠了,偶爾還會主動與我攀談,隻是依然少了些笑容。
“你在這裏的事快辦完了吧?”我幽幽的歎了口氣。
他說過他來這裏是辦事的,等事情了結了,就要回去的。這幾****動作頻頻,想是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吧。
“嗯。”他點點頭。
“唉。”我又歎了口氣,心裏鬱結。
“你願意跟我回去嗎?”
撲吱吱——火堆中又發出陣陣聲響。
“你剛剛說什麼?”我直直的望著他。
“你很奇怪,臉皮又厚,人也夠聒噪,可是,我想我還是喜歡上你了。”他愣了愣,俊顏被火光照得通紅,“你願意跟我回去嗎?”
這次我聽得很清楚,也很明白。
於是,心開始撲通撲通的亂跳一氣。
其實,我拿他和折夕做過比較,說實話,他沒有折夕溫柔體貼,也沒有折夕的好廚藝,甚至也不曾像折夕那樣為我擋刀,可我卻比喜歡折夕更多更深的喜歡上了他。
我跟著他回到了他的家族所在地,住進了他為我安排的一棟名叫“心院”的小宅子裏。
其實我覺得“心院”這名字不好,還是“心苑”更雅致些。同他說過兩回,他都笑著應過兩天就換,可過了數十個兩天仍然沒換。
他笑著……是的,是笑著。從我答應跟他回來開始,他在我麵前就一直保持著微笑。因為,我說,跟他回來的條件就是在我麵前永遠不許擺出一副冷冰冰的麵孔。他答應了。
在心院住著的日子並不好受,至少跟我想象中的差了很多。
這裏有洗衣、做飯、灑掃、甚至養花弄草的下人,也有專門伺候的丫鬟,可是卻沒有他的家人。
漸漸的,我開始明白,不知不覺間我竟成了他豢養的寵物。
特別是當那些下人背地裏將我說得萬分不堪之時,我心裏窩火極了。可是我忍了。
然而,當宅子裏的下人說他們的主子成為家族繼承人後,一生便隻能娶家主為他定下的那個女人為妻,絕無可能再娶其他時,我顫抖了。這樣的我很矛盾,明明就沒想過要嫁予他,卻又不接受他不娶我的事實。
我冷笑著質問他,他卻告訴我下人說的都是事實。早在幾年前,他的祖父也即是他們家的家主就已經看好他,有意要讓他成為家族繼承人,並迎娶另一個大家族的女子為妻。
“可是,彎彎,你相信我,今生今世,我都隻愛你一人。”他將我擁進懷裏。
“那為什麼不帶我回家?為什麼不讓我見你的父母?”我拚命的拍打著他,大聲質問。“還是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娶我?”
他抓住我的手,細啄著,“小心別傷著孩子!”
孩子?
刹那間我仿佛跌入千年寒潭,寒徹心骨。
我怎麼會忘了,我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在住進這宅子之前,我就懷孕了。
這就是所有的理由吧。
為了孩子!
“彎彎,你相信我,我會娶你的,也會光明正大的將你領進家門,可不是現在。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或輕或淺的細吻著我的額頭,溫柔得彷如窗外的月光。可是我卻抑製不住的輕顫著,一個人原來可以將謊言說得如此動聽。
從那之後,他來看我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每過來,也都是問些孩子沒什麼事吧,孩子什麼時候生之類的話。每多見他一次,我就會多傷心幾分。想來還是折夕好些,就算是分手,也能給我個痛快。
孩子出生那日是臘月初八,因為是過節,所以原本聽大夫說我產期降至而留下來賠我的人,又回家去了。宅子裏的其他下人本就不大搭理我,也隻得伺候我的梨兒和我兩個做伴過節。
後來孩子出生的時候,清淨的屋子喧鬧了一陣兒。他也回來過。等我醒來的時候,屋子跟平常一樣寂靜的可怕,他不在我身邊,甚至連孩子都不見了。
梨兒告訴我,是他抱走了孩子。想來他是要帶著孩子回去討他祖父的額歡心,用以換得家族繼承人的地位的。
孩子生下來了,心竟似解脫了一般。
乘著梨兒去廚房的時候,我一個人默默的離開了。
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屬於彎彎的故事將到此為止。
我告訴自己,我可以像往常一樣,受了點傷,回家養養,過兩個月換個字再出來玩,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像當初被折夕甩掉時,我也是在家關了半年,不也照樣活得逍遙自在麼。這次也不會列外!
然而,在雪夜裏出走的我錯估了自己的體質,也錯估了他在我心裏的分量。
這一走,我變得體恤多病。
這一走,讓我昏迷了整整三個月。
這一走,讓我變得不再像我。
這一走,讓我接下來的八年都不曾走出辛家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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