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3 / 3)

泠州刺史周文皓是皇帝親任的重臣,雖說是正三品的官,但遠比晏國其他州府的刺史要得重用,便是當朝王爺也要給他幾分薄麵。周家嫡子設宴款待皇太孫自然是周文皓的授意,而皇太孫卻理都不理,等同說是打了周文皓上趕著奉承的臉,讓人看笑話。

薛久切著豬肉,狀似無意地問:“這皇太孫連咱們刺史大人的麵子都不給,竟能行徑如此張狂,不怕被朝中大人們詬病?”

“老哥,這你都不知?”夥計誇張地喊了一聲,似對他消息閉塞表示驚訝,“太子殿下去得早,皇太孫便是皇上親自教養長大的,七歲時得了冊封,皇上膝下五個皇子,儲君之位到底還是落在了這太子殿下唯一的血脈頭上,光是聽他的名字,就知道皇上對他的疼愛可見一斑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太孫殿下叫什麼?”薛久問。

直言皇嗣名諱是大不敬之事,但這裏是民間的鬧市,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嘈雜至極,誰也注意不到這裏的閑聊,那夥計猶豫一瞬,就低聲道:“許君赫。”

許,既是皇姓,也表期望,準許。

君,既指君王,也可表天下;赫,則是燦爛盛大之意。

這名字一定下來,便是天下皆知的儲君,顯赫無比。

薛久不識字,不懂其意,自然不明白這名字究竟有多麼能體現出皇帝對這位皇孫的疼愛,沒吱聲。

紀雲蘅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那皇太孫再如何得寵,如何狂妄,也都與她沒有關係。眼下沒有賬目可記,她無所事事地亂看,目光突然落在前方的空地上。那裏不知道何時來了一隻小狗,瞧著約莫才幾個月大,一身卷卷的毛髒兮兮的,堪堪能看出原本是白色。小狗坐得端正,一雙眼睛跟葡萄似的又黑又圓,正歪著頭與紀雲蘅對視。

“皇太孫這次來泠州,就好比是龍珠落了清水池。”

酒樓的夥計說完這句話,閑聊也結束了,他費盡口舌說了半天,就是等著豬肉攤上沒什麼人了,再將那些別人挑挑揀揀剩下的豬肉以低的價格買走。薛久看他說了那麼久,讓他殺了一回價,把剩下的肉便宜賣給了夥計。

酒樓夥計走後,薛久開始收攤,就聽紀雲蘅的聲音慢慢傳來,“薛叔,龍珠落了清水池是何意?”

薛久動作一頓,抬頭去看紀雲蘅,回道:“就是岸上所有人都盯著唄,那些個皇權貴族與咱們無關,閑話你聽一聽就好,別放心上。來,給你結今日的工錢。”

他丟了手裏的抹布上前,也不問今日賣了多少,從錢盒子裏數出了六十文,用線串起來給了紀雲蘅。她的工錢是五十文一日,多的十文是紀雲蘅比薛久早到而得的。

紀雲蘅接了錢道謝,對薛久說了今日的收入,對比上次多了幾十文,賬本合上之後遞給了薛久。

薛久也不翻看,將東西搬回鋪子裏,來回幾趟就看見紀雲蘅還沒走,正呆呆地蹲在一邊,看著一隻小狗。

他隨手丟了一塊碎肉給小狗,又說:“佑佑喜歡,就帶回家養著。”

紀雲蘅看著歡快地搖著尾巴的小狗,並未說話,等薛久又收拾了一陣,她才出聲:“養不活的。”

她語氣裏倒沒有多少遺憾,像是很平靜地陳述一件事實。

集市人來人往,它是沒人要的小狗,紀雲蘅是沒人要的小孩。

薛久笑著勸道:“一個小狗能吃多少?你從指縫裏漏下點吃的就能養活了,以後我留些肉讓你帶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薛久的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