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萬不得已,他舍不得用鞭子抽打自家的牲口。
“你也坐上來吧,我坐外麵”,二鳳看著勞累了一天的李大青,心疼的說。
“我沒事兒,有的是勁兒,比這黑驢還皮實呢”,李大青回頭笑了笑,抬頭望了望天空,加快了腳步。
進了村子是個上坡,天黑的已經像鍋底一般,李大青連拉帶拽的緊趕著驢車。
二鳳早已經跳下了驢車,在後麵用力推著。
沒有這個上坡,她也想下車了,他對她的過分的關心和照顧,她還不想讓村裏人看到。
剛卸完兩家的麥個子,二鳳抻著繩子跟他拉扯著蓋苫布的時候,大雨點子就劈裏啪啦的掉了下來,空氣中旋即彌漫著土腥氣味兒。
“你去把你弟帶家裏來”,二鳳對身後幫不上忙的閨女馬雲嬌喊了一嗓子。
這兩天,兒子在隔壁李大青家裏吃過飯就寫作業,還沒有回家。
“哢嚓”,又一個炸雷響過。
二鳳嚇得“媽呀”一聲,兩手護頭跑進了堂屋,看看自己衣服已經淋濕,忙不迭的回身再看著院裏忙碌的李大青。
雨下的大了起來。
李大青把大黑驢卸下車轅,栓到驢棚裏,拌勻了草料。
看到大黑驢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他才放心的跑進堂屋,衣服已經淋的精濕。
二鳳拿著毛巾,給淋成落湯雞的李大青擦著頭和臉,心疼的說:“我給你煮碗熱麵條吃吧,別感冒了。”
“不用了嬸子”,二鳳大他十二歲,按村裏的輩分,李大青稱呼她嬸子。
兩個人說著話,李大青擦幹臉上的雨水,眼睛看向了二鳳。
夏季單薄的月白色半袖早已淋的透透的,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顯出了前身的豐滿形狀。
他不禁心中一熱,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又想把她擁進懷裏。
她感受到了他目光的灼熱,連忙朝裏屋門口看了一眼,急急的擺著手,臉上是急切的表情,小聲說道:“你把衣服脫了擰擰吧,小心著涼生病。”
這是除了家人外,第一個關心疼愛自己的人。
李大青激動著捧起她的雙手,突然大膽的親了一口,趴在她的耳邊說了句,“嬸子你真好!”
“要死啊”,她連忙推了他一把,低聲細語的急急說著話,眼睛看向了裏屋的門簾。
從屋裏,隱隱約約的傳出來馬廣遠的一聲咳嗽。
馬廣遠每天都在裏屋躺著,高位截肢讓他寸步難行,結痂的創傷麵每逢陰天奇癢難耐。
聽到轟隆隆的雷聲,他使勁撐著土炕坐了起來,隔著窗戶上的小塊玻璃往院子裏看。
他隻是自己下不了炕,眼睛和耳朵好像變的更加的敏銳。他好像是聽到了外屋兩個人的腳步聲,此時卻又清靜了下來。
兩個人悄悄移步到了堂屋的門口,李大青拉著她的手。二鳳使勁掙了幾掙,還是沒能掙脫開。
兩個人就這樣靠在堂屋的門口,胳膊挨著胳膊,感受著對方的體溫,靜靜的看著院裏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