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聽浣芸這麼說不由一愣,崔誌向來寡言少語唯崔顯是從,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深得崔顯的信任,府裏的事情也多虧了他張羅跑腿,若說他和碧枝有什麼奸情,未免有些捕風捉影,或者崔誌是去碧竹苑找崔顯稟報事情也未可知,俗話說“捉奸在床”,浣芸這麼說未免有些誇大其詞了!不過崔誌若是真在外麵包養了歌妓,這可是值得細查一番的!
浣芸見母親臉上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卻不答言,忙又接著說道:“以前碧枝做丫鬟的時候,就不是個老實蹄子,若是她真和崔誌有什麼瓜葛,她生的那個小崽子是不是崔家的孩子還難說呢!咱們若是能想個法子坐實他們之間不清不白,父親知道了難道還會將那孩子當成寶貝嗎?咱們崔家的產業反正不能落到一個來曆不明的野種手裏!”
金氏暗暗讚同浣芸的話,隻是這個女兒說話未免太粗野了些。她壓下心底的埋怨,忙問浣芸如何知道崔誌在外麵包養歌妓的事。原來李媽媽的兒子李大勇便是替崔顯趕車的車夫,有兩次李大勇送崔誌去鋪子裏,辦完事後他中途下車說是有別的事情,便在鎮北邊的如意巷口下了車。
李大勇倒是個實在人,怕他天晚回不了宅子,到了晚上又趕車去那邊巴巴的接他卻找不到人,便和那邊附近的商家一打聽,才知道這裏住著的都是從良的歌妓,李大勇嚇的忙趕車回去和自己母親說了此事,李媽媽心生好奇,便親自去那邊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崔顯去的正是“清音坊”叫燕雲的歌妓的外宅!
“李媽媽都打聽清楚了,那燕雲可是清音坊裏的頭牌姑娘,人長得漂亮歌也唱得極好,一般接待的恩客都是非富即貴,崔誌不過是咱們家裏一個跑腿的幹兒子,人品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他憑什麼能入得了人家紅牌歌妓的眼?想來不過是混花錢充闊佬罷了!”浣芸一五一十將李媽媽打聽來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母親可要仔細查一查他在外麵鋪子裏的賬目,若是沒有從咱們鋪子裏貪墨,說不定就是碧枝那賤人倒貼給他的呢!”
金氏聽了連連點頭,母女兩人盡釋前嫌,又在一起盤算如何徹查崔誌的經手款目,兩人雖然說話聲音極低,卻沒成想被站在正房門口的秦媽媽聽到了大致內容。秦媽媽知道侄子和崔誌這段時間走的很近,前幾天秦德旺剛剛去崔家的緞子鋪裏做了管事,所以現在聽到金氏和浣芸談論的內容,不由心裏一驚打了個冷戰。
她正要偷偷溜走去和侄子說起此事,卻聽到金氏在房裏正高聲叫自己。秦媽媽故意並不答應,等金氏過會子又喊了自己一聲,才慌慌張張的應聲走了進去,果然金氏安排她明天去鋪子裏將幾個掌櫃都喊到府裏來,“讓他們把去年的賬簿都拿來,老爺想要看看鋪子裏到底還有多少存貨,咱們今年開春也好有個安排!”
秦媽媽忙連聲答應著,正要轉身出去,忽然聽到浣芸喊住她問道:“我記得秦德旺前幾天是去緞子鋪裏那邊做事了?聽說還是大少爺親自去向崔安要的人手,沒想到媽媽的親侄子一回府便攤上了這樣的好差事,秦德旺還真是和大少爺投緣呢!”
秦媽媽頓時覺得背上一涼,她屏住慌張忙笑著回道:“我也是覺得奇怪呢,以前我們德旺雖然在府裏也和大少爺相熟,可他不是那種眼皮活泛的人,所以一直在外院做著打雜跑腿的活計,可是這次我們一回來,大少爺便請了德旺出去喝酒,說是要給他安排個好差,我想著這定是因為老奴在夫人這邊當差,大少爺看著老奴有幾分薄麵的緣故吧!”
浣芸臉上閃過一絲譏笑並沒有答言,金氏聽了秦媽媽的話倒是微微一笑:“德旺是你的侄子又不是外人,有他在外麵鋪子裏當差我倒是還放心些,你回去和他說一聲,大少爺雖然是老爺的義子,可是老爺一直也沒有把他當外人,要他凡事聽大少爺的安排小心做事,以後自然少不了他的好處!”
秦媽媽隻覺得後背上的冷汗將中衣都蹋透了,她忙臉上帶了惶恐說道:“我常交待德旺,天大地大不如主子的恩典大,反正我老秦隻認夫人和大小姐是正經的主子,說句膽大的話,我服侍了夫人幾十年,就是咱們老爺也是排在夫人後麵的,德旺他能有幾個膽子,若是她做了對不起夫人的事情,我頭一個便饒不了他!”
金氏聞言臉上的笑容漸漸加深,她又安撫了秦媽媽幾句,便吩咐她先出去。秦媽媽走出院門才不由長長出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忙朝後院德旺兩口子住的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