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對上,父子倆在此刻心意相通了。
廣平侯抽過身旁一個侍衛的長劍,自從從戰場上下來後,他已經好多年沒親自殺過人了。
但此事隻能他來做,不能髒了晏兒的手。
崇明帝視線落在廣平侯的長劍上,又看了一眼坐在那裏沉默飲茶的沈晏,後背貼緊了椅背,壓著恐懼沙啞開口:“朕今日與榮王微服私訪,路遇歹徒,榮王身亡,朕被瑞王世子所救。”
“瑞王如今腿好了,是時候立為太子了。”崇明帝看向廣平侯,“到時還得由你來擬聖旨。”
廣平侯看著沈晏。
劉公公執起茶壺給沈晏添了水,沈晏垂眸思索。
崇明帝直直盯著沈晏。
沈晏食指敲著膝蓋,崇明帝死與不死,都再也擋不住蕭徹的步子。
隻是清清白白光明正大的坐上去總比爭來搶去要好的多。
沈晏看向廣平侯,廣平侯了然,起身朝崇明帝躬身:“既然陛下有此意,不若現在就寫下聖旨吧。”
崇明帝看著他:“你不信任朕?”
廣平侯撩袍跪倒在地:“陛下當知,大勢所趨。”當年他也是這麼跪在他麵前的,那時的崇明帝是個不受寵卻心比天高的皇子,他本以為那是一條充滿坎坷卻承載抱負的道路,卻不想是一條沒有光亮的暗夜之路。
……
蕭徹得到消息迅速回府,回府的路上,他唇角忍不住地勾起,這個統兒子實在是過於優秀。
現下這般情形,長策自然不會再攔著他。
蕭徹從懷裏翻出那個寶貝的布袋,裏麵的箭頭他都擦洗了一番,現在如新的一般,紮人一定很鋒利。
木夏看到這箭頭就忍不住眼皮跳。
馬車停在瑞王府門前,蕭徹愉悅地跳下馬車,便見府內眾人簇擁著一人出來。
借著門口的燈籠,那人赫然便是他親愛的父皇。
蕭徹撚著手裏銀光閃閃的箭頭,負手站在門口,眯起了眼:“這是做什麼?”
“陛下今日遇險,多虧世子相救,王爺現在趕快護送陛下回宮吧。”沈晏上前道。
蕭徹看著他,長策這是在跟他說笑話嗎?
蕭徹站著沒動,與台階上的崇明帝對視著。
一上一下,崇明帝慢慢開口:“不用太子送了,太子好好回府準備一下改日冊立太子的大典吧,由廣平侯送朕回宮便好。”
蕭徹還是站著沒動,沈晏上前將他拽到一旁:“太子殿下謹遵諭旨。”
崇明帝慢慢走下石階,到了蕭徹身邊時,轉頭看向沈晏:“今日那小孩兒抓走了沈千昱,可方才朕並未見到沈千昱。”
聽到沈千昱,蕭徹才抬了抬眼。
沈晏看向小孩兒,小孩兒噘噘嘴,他還以為蕭徹今天就能當皇帝了呢,弄半天還得給老皇帝送回去,沒意思。
“沈千昱呢?你見過嗎?”沈晏問他。
小孩兒指了指少年:“下手太重,不小心殺了。”
“殺了?”沈晏心中一驚。
廣平侯也看過來,攥緊了手。
崇明帝看著眨著一雙天真無邪眼睛的小孩兒,判斷不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他看向沈晏,對於有些人來說,沈千昱可是個寶啊,留著他可是大有用處。
世人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背地裏還不都跟他一樣。
崇明帝嗤笑一聲,對沈晏道:“朕不想再見到沈千昱。”
眼見著崇明帝上了馬車,沈晏揚聲道:“恭送陛下。”
蕭徹一把扯起他,一字一句:“沈-長-策。”
沈晏抬頭,眉眼彎彎,映著天上繁星點點:“太子殿下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