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正如我曾反複指出的一樣,因為這個欄目的稿件,主要來源於讀者親身經曆的恐怖故事,為了保證故事的真實性,我往往需要親自麵對故事的親曆者,做一些采訪、核實的工作,所以我會有記者證,所以我會經常出差,盡管我其實隻不過是個雜誌編輯。
前幾天,剛去了趟鄭州做采訪。這一趟差出得令我有些筋疲力盡,倒不僅僅是因為車馬勞頓,更主要的是,想不到我竟然會經曆了一場心驚膽戰的恐怖旅程。由於整個欄目就隻有我一個編輯,所有工作都是我“一腳踢”,辛苦程度可想而知。從鄭州回來後,馬不停蹄地又要往雜誌社裏趕,得盡快把這次采訪到的稿件整理出來,做好印刷出版的前期準備。
雖然今天是禮拜天,但雜誌社裏,各欄目編輯和工作人員們來來往往,繁忙依舊。他們並沒有對我的歸來有太多的注意。他們大概對於我突然消失幾天,又突然出現,早就習以為常。又也許是我在大家心目中,其實根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我匆匆來到自己的小辦公隔間裏,在堆滿各種稿件、資料的辦公桌前坐下。我機械地打開電腦,雙目無神地望著不斷跳換開機畫麵的顯示屏,大腦一陣麻木,所有的思維似乎都在這一刻停止。我喜歡這樣元神出竅般,兩眼發直,木木地坐一會兒,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已經成為了我的一種特殊的休息放鬆方式。
電腦進入係統,開始啟動各種開機自動運行程序,一切都如往常一樣周而複始、按部就班。我雖然思維僵硬,但潛意識始終注意著電腦的一舉一動。因為等到網絡連接完成,QQ登陸,電子郵件接收程序自動接收完郵件後,我就得趕緊清醒過來,擼起袖子開始幹活了。
等了半天,QQ登陸了,但郵件接收卻始終沒有進行。這種事情經常發生,根據以往的經驗,要麼程序出錯,要麼感染上了病毒,總之就是係統出了問題。似乎不論什麼樣的係統,如果不出問題,那就不能稱之為係統了。
我隻好嚐試手動啟動郵件接收,可我手剛碰到鼠標,還沒來得及點擊任何圖標,忽然屏幕上彈出了一個QQ聊天對話框,上麵寫著:
——沒用!今天你收不到任何電子郵件!
這是什麼東東?!一陣莫名的好奇,刺激我大腦立刻清醒了許多。我仔細查看了一下對方的昵稱,想看看是誰這麼無聊。可是我驚奇地發現,對方QQ號竟然是10000!
地球人都知道,這是QQ客服的號碼!他們怎麼會發這樣的信息給我?我不假思索地回複道:
——為什麼?
想不到QQ客服10000立刻回了過來:
——因為你的一舉一動正在被監視當中!
這是什麼回答?!我收不到郵件是因為我被監視?不會是在開玩笑吧!誰會這麼無聊拿我開涮?可問題是,對方明明就是QQ客服10000!這是怎麼回事?難道QQ的服務器被人“黑”了?就算真是這樣,千千萬萬QQ用戶,為什麼這位“黑人”偏偏要找上我?
我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雜誌編輯,離明星大腕相差何止十萬八千裏(一個很鬱悶的事實是,做了近十年編輯、記者,我竟然連一個社會知名人士都沒有機會采訪過),誰會這麼吃飽了沒事幹來監視我?
——你一直在我的監視之中。
沒等我發問,對方已經給出了答案。
這個人到底是誰?想幹什麼?惡作劇嗎?
——這不是惡作劇!相反,這是件很嚴肅和嚴重的事情!
難道他(她)還能看透我的心在想什麼?
——你必須按照我說的去做,否則後果很嚴重很暴力!
我知道了,這一定是哪個電腦高手,不知通過什麼方法盜用了10000這個號,故意在捉弄我,或者想嚇唬我,達到不可告人的騙財、騙色的目的。
切——我心裏長噓一聲,打算不再理會,關掉QQ,想改天找“生活版”美工小李,我們雜誌社的“電腦專家”,來幫我殺殺毒,重裝下係統。
我插上U盤,準備將鄭州之行收集到素材和稿件,做進一步的整理工作。還沒等我點擊打開存稿件的文件夾,忽然屏幕上出現了一條指令確認信息:
你確實要把此文件夾徹底刪除嗎?
——是(Y),否(N)選項剛閃現出來,光標立刻自動點向了是!
不要!!那可是我出差上千裏,辛苦好幾個日日夜夜的勞動結果呀!
我瘋狂地點擊垃圾箱,去找剛才莫名其妙被刪除的文件夾。可是垃圾箱裏幹淨得像我的錢包一樣,什麼也沒有!文件夾已經被徹底刪除了!
我騰地從座椅裏蹦了起來,正想要來個歇斯底裏般的怒喝:到底是誰這麼無聊!
還沒等我喊出口,隔著幾個小隔間的另一頭,有人衝著我喊了起來:
“古農、古農!你妹妹古月軒正在跳樓!你還不趕緊過去看看,要不就來不及了!”
這又是誰在開什麼國際玩笑?!可是我定睛一看,衝著我喊的不是別人,正是雜誌社的主編、我的頂頭上司——李元霸!
我都快瘋了!
一
李元霸是從警察局馬科長那裏獲得的消息,於是他第一時間通知了我,當然不會有假。
可是我妹妹古月軒,一個平時活蹦亂跳、樂觀開朗的小女孩,整天嘰嘰喳喳、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格格似的角色,怎麼可能會去跳樓?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她會去幹這種事。據我所知,我們家幾代人裏也沒有過精神病史呀!
現在什麼稿件早已不重要了,QQ病毒更加不值一提,我必須馬上趕去跳樓現場看看。是不是馬科長搞錯了,同名同姓、或者長得像的可是大有人在。要知道現在的美容技術如此泛濫,女孩們個個把自己整的仿佛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一般。
陽偉大廈就在我們編輯部大樓旁邊,我衝出編輯部大樓時,馬上就看到一堆人聚集在大廈的北角。人群後麵圍著警戒線,趕到現場的警察們來來往往地忙亂著,一輛消防車呼嘯而至,大概正往這邊運送充氣墊準備放在樓下,接上麵往下跳的人。
我一眼就認出屋頂上,高高站在樓頂護欄上的那個女孩子,她那一頭秀發隨著微風向前飄逸,抖動的裙角仿佛在向下麵的觀眾招手致意。如果古月軒不是在跳樓,這可真是一幅令人心馳的美景。
我試圖穿過警戒線,到樓頂去。電影裏不是經常有家人到場,做說服工作的情節嗎?可事實是,無論我怎麼說,甚至報上了他們馬科長的大名也沒用。因為馬科長就在現場,他更是極力阻止我靠近半步,說這是警察的事,說服工作交給談判專家去做就行了。
我抬頭望著古月軒搖搖欲墜的樣子,實在無計可施、心急如焚。這時,忽然手機響了。誰這麼會挑時候?偏偏現在打來,真是添亂!我不耐煩地掏出手機,正要關機,恍然看見預覽滾動信息裏,出現了這樣的字樣:
——不看你會終身後悔!……
我下意識地摁下OK鍵,竟然是一段視頻短信。視頻裏顯示的,仿佛是一間狹小而破舊的房子,靠牆的一麵似乎堆放著一些廢棄的設備。光線很昏暗,但還是能看清裏麵,有一男一女正對麵而立,似乎在爭吵。男的突然彎腰,撿起一塊磚頭樣的東西,砸向女子的頭部。女子無聲地倒地,男子蹲下身繼續砸,一下又一下……
我心裏一陣惱火,現在有些人的心態實在是很畸形,總是通過各種傳播方式,散布這類很黃很暴力的東西。我甚至還收到過活生生切人頭的視頻。當然,我相信裏麵這些基本都是被人刻意扮演的,都是假的。
看完後麵的一句留言,更證實了我的想法:
——你必須按照我說的去做,否則後果很嚴重很暴力!
這不正是那個在我電腦上,搞鬼搞怪家夥的口氣嗎?這個無聊的家夥知道我的手機號碼,我一點也不吃驚,因為任何一個人,都能在我們的雜誌《驚悚e族》上,編輯聯係欄裏,獲得我的聯係方式、QQ號和手機號。
這說不定又是哪個心理有問題的讀者在搞惡作劇。不過,這倒是提醒了我,雖然我不能上樓頂去,但我可以打電話給正在跳樓的妹妹古月軒呀!
撥通了月月的手機,我幾乎可以隱約聽見,她掛在胸口的手機傳出來的鈴聲。
快接電話呀!我心裏焦急地大喊。
月月似乎有點吃驚,這個時候竟然會有人打電話給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她猶豫了一下,終於接通了電話。
“喂,我忙著呢,有什麼事嗎?”她保持著跟我通話時,一如既往的不耐煩。
我真搞不懂,難道她在跳樓前,就不想跟我說幾句臨別贈言什麼的?虧我還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你有病啊,月月!”我也毫不客氣,“沒事你跳樓幹什麼?!這麼多人看著,你知道我在同事麵前多難堪嗎?!”對付她不能好言相勸,隻能用激將法。
月月似乎在往下張望,試圖在人群裏尋找我。
“我怎麼沒事了!與其讓他們先xx後xx,還不如我自己先死了!這樣倒好,一了百了,我也不用還錢了!”她突然發飆,估計嚇著了樓頂的談判專家們,樓頂上人頭晃動,一片混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這麼不長眼想奸殺你?!月月你什麼時候欠人錢了?欠了多少?”
“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管我!從小到大,你就不能讓我自己做一次決定嗎?爸媽早死了,你隻是我姐姐!看看你自己,三十好幾了都不找人嫁,還搞得自己男不男女不女的!你變態!不要老是像家長一樣來管我!我受夠了!”
“月月,你聽我說,我都是為你好。有什麼你下來,我們回去慢慢說好嗎?”
趁著我們說話的功夫,樓上的警察終於找到一個機會,一衝而上,將月月從護欄上解救了下來。
我從警察局把月月領回家時候,已經是夜裏九點多了,今晚我說什麼也不能讓她自己回公司宿舍住了。
我寸步不離月月,她在衛生間裏洗漱,我就坐在馬桶蓋上跟她聊天:“你怎麼不把你被勒索的事跟警察說?馬科長跟我很熟,他一定會幫你的。”
“我憑什麼說他們是勒索?他們有憑有據,欠款合同上確實蓋的是我的私章,還有我的簽名。但我絕對沒有簽過那樣的合同!那一定是假冒的!我什麼時候借他們五十萬了?!就算買房子,我用的也是按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