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尋常人完全不會留意的痕跡,在解珍解寶兩個經驗老到的獵戶眼裏,化作一幅幅動態的畫麵,重現了宗朝前來圍獵紮營的全部過程。
阮曉露問:“有多少人?”
話說出口,她覺得這有點超出解家兄弟的專業範疇。他倆是獵戶,不是偵探。
但解寶馬上道:“他們在林中過夜,肯定會就地燒烤,肯定留下骨頭。數一數就是了。”
阮曉露大喜:“這叫數灶知兵。”▼思▼兔▼網▼
解寶:“啥?”
“……這叫勞動人民的智慧。”
幸好近來天旱無雨,一番搜尋,厚厚的落葉土壤之中,發現若幹發白骨殖,另有不能入口的殘渣毛皮之類。經解珍解寶鑒定,大致屬於野兔、和梅花鹿和山雞。按健壯大漢的食量,大約夠填十五六人的肚子。
“宗朝隻帶了五六個隨從。”阮曉露斷言,“可見他們確曾在此密會族人。”
一群人地毯式搜尋,發現更多人類留下的痕跡:斫斷的樹枝、丟棄的破氈帽、給弓上蠟的蠟塊殘骸……
可惜時光無法回溯,無從得知這些女真貴族的密會內容。隻能推斷,既然有意避開義軍人馬,那估計沒安好心。
阮曉露忽道:“咦,這是什麼?”
在一個淺淺的小坑裏,她撈起一把碎石——大的如巴掌,小的如拇指,形狀差不多都是扁扁的橢圓形。有些石頭上還用血和泥土粘著野雞的尾羽。
“不是用來烹飪的,沒有火燒的痕跡,也無摩攃擊打印記。”獵戶兄弟迅速分析,“附近沒有這樣的石頭,多半是從沿途溪流邊撿的,再順路帶了過來……”
阮曉露不解:“他們密謀開會,沒事撿石頭幹嘛?”
解珍:“聽說女真人篤信薩滿,遇事占卜……”
“那也沒有用石頭的。”阮曉露馬上回,“最近受顧大嫂帶的風氣,都改拋製錢了,輕便省力。”
解寶又馬上想到:“咱們梁山一些頭領,野外帶兵之時,常在土地上臨時勾畫,用石子排兵布陣。過後幾腳踹開,不留痕跡。”
可如果這些石頭確實用來排兵布陣——假定是攻擊維和義軍——為何要在上麵粘羽毛呢?如果是為了區分不同部隊,直接把獸血塗在表麵,就能做記號。
幾個人圍著一堆石頭發呆。看似頭腦簡單的女真人,給大家出了道難題。
日頭越過幾道枝杈間的縫隙,落在阮曉露臉上,讓她有點犯困。恍惚間,神思飛到千裏之外的梁山水寨,眼前的石頭子兒成了重影,變成了——
“船!”阮曉露迷迷糊糊地叫起來,“那羽毛剛粘上的時候,並非包裹著石塊,而是豎起來的。你們想想,那模樣是不是像艘大帆船?”
她抓起一塊帶羽毛的扁石,略微一還原,果然成了一艘栩栩如生的船。
不同顏色的羽毛,聳立在形似小船的石塊上,頓時成了一個多編製的船隊。微風貼地拂過,羽毛微微飄揚,好似海麵上的帆。
此時解珍解寶又有新發現:“他們確曾用樹枝在地麵上繪圖,過後用腳踏平。隻不過有一小塊,因為被篝火燒熱變硬,並未被完全搓掉。”
阮曉露湊過去一看,看到了幾道粗糙的泥土線條。
解珍問:“金國臨不臨海?有沒有大江大河?他們對哪裏作戰,需要用到大量水軍?”
他初到北地,還不太了解北國地理。
但阮曉露幾番造訪遼東,對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