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熟悉了,登時一身冷汗。

“我去,”她一腳踢飛幾顆石子,“從大金國水路入海,最近的對岸,就是你們老家呀!”

解珍解寶一蹦三尺高,身上虎皮飛揚:“登州?”

第274章

“娘……娘子饒命, 小人什麼都做,小人一心履職,不曾偷懶啊……”

烏老漢麵如土色, 被阮曉露揪著衣領,戰戰兢兢地求饒。

烏老漢本來也要回遼陽, 奈何新來的女真通譯業務不精, 不諳漢人禮節,烏老漢盡忠職守, 為了輔導新人,多耽了兩日, 這就被阮曉露拽進個小帳, 身邊圍了三五大漢, 拳頭離他半尺, 氣勢洶洶地逼供。

“小人隻是個通譯……不不, 連通譯都不是, 小人原本是做買賣的……”

“你誠實跟我說, ”阮曉露盡可能耐心道, “你們那七王子宗朝近來有何異狀,跟誰有來往,有什麼密謀……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你盡可相信我會為你守口如瓶。”

在圍獵場得到的結論畢竟全靠猜測, 無法證實。她回營以後,立刻抓來烏老漢, 不顧以往交情,上來就審。

“我知道你家人都在遼陽府。如果你願意,我今日就可以派人搬取你的家眷, 潛入宋境,給一筆錢, 讓他們衣食無憂。你放心,這種事俺們梁山做得熟了,保準不出岔子。”

烏老漢掙紮半晌,堅持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娘子,識的您以來,您在小人身上花的銀子夠小人幾輩子吃用,小人全家都受恩惠。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小人本是被女真掠來的奴婢,論忠心,實無太多。如果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小人赴湯蹈火也會從命。可……可就怪小人低微卑賤,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哇。”

身邊幾個大漢都是做慣了黑惡事業的。聽到現在,也對阮曉露道:“這老兒不像是滑頭,動粗也無用。”

的確,烏老漢一個渤海人,又是奴隸,除了需要翻譯的場合,會讓他聽到一些軍國大事意外,女真主子沒理由跟他透露更多機密。

“那,你可曾見他近兩個月有任何不尋常之處?”

烏老漢尋思半晌,忽道:“郎君有時圍獵歸來,並無往日獵獲後的誌得意滿之色,而是心事重重,有一次小人聽他在念叨‘海盜、海盜’……”

阮曉露問:“你們那常鬧海盜嗎?”

烏老漢小心道:“說起來是罪過,但女真部族繁多,有打漁的,有捕獵的,有些部落就是以海上劫掠為生……”

換言之,很多女真人自己就是海盜。在阿骨打統一各部之前,這些女真海盜沒少禍害其他沿海部落。

烏老漢:“對了,有一次他還曾醉後亂言,說等到了秋獮圍獵之時,他定然會侍立在大皇帝左右,好生風光一番——大皇帝皇子眾多,能侍立在他左右的,向來隻有禦弟大王,還有大皇子、二皇子……從來沒有我們主子的份……”

阮曉露追問:“秋獮圍獵是什麼時候?”

“一般、一般是重九時分,也就是漢人的重陽之日 ……”

也就是說,宗朝篤定,最遲重陽之前,自己就會立功受賞,在家族裏揚眉吐氣。

阮曉露命人將烏老漢送回帳內。烏老漢貪戀故土,拒絕了她給的“政治庇護”,於是她贈了兩條金子,讓烏老漢謹言慎行,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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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曉露馬不停蹄,找來參加義軍的鹽幫朋友——此時還剩十來個沒走,又請來嶽飛,開了個緊急會議。

“我大概知道他們在搗什麼鬼,”阮曉露三言兩語說清了自己今日的發現,“金國鬧鹽荒,自己又不產鹽,再這樣下去怕是會民變,因此他們唯有去別處搶掠。跟遼國有和議,撕毀代價太大;大宋他們暫時也不想惹。隻有登州蓬萊的一大片鹽場,是鹽幫的自治地盤,不受大宋朝廷保護。此前女真人曾在此走私食鹽,肯定深知這點。再加上他們轄境內的灶戶大多渡海逃至山東,他們定然懷恨在心。我猜,他們打算扮作海盜,渡海搶鹽,以解燃眉之急。反正女真部落繁多,有些部落時叛時伏,到時把鍋扣海盜頭上,就能萬事大吉。”